“张奶奶……也美！晚饭……有肉肉，好次～”
小丫头说话还不利索。
可不管谁问她，她都会睁着大眼睛认真回答。
“乖宝儿，你得多吃点，一定要胖起来！你看你这小脸，都瘦一圈了。”
任君雅：“……”
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掐着手心。
最终还是没忍住，猛地翻了个白眼，眼角抽了抽。
人哪有这么快瘦的！
昨晚吃的饭和今早一模一样，体重能差几两？
这俩老人一天三趟往她家扎，来了就抱着孩子不撒手，连口水都不喝一口！
任君雅心里嘀咕个不停，这俩人就是故意的，一门心思给她添堵。
嘴上说疼孙女，实际是在变相指责她照顾不周。
可她知道自己身份尴尬。
既不是亲妈，也不是正式儿媳，根本没法硬顶回去。
张老爷子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把任君雅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更瞧不上了她了。
一个外人，带个孩子而已，还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真是不知所谓。
在他眼里，晚晚多乖多讨喜啊。
这样的宝贝疙瘩，怎么能交给一个整天甩脸子的人照看？
老头子说她两句，语气重了些，那也是为了孩子好，有啥不对？
“晚晚，张爷爷张奶奶今天没事儿，特意过来看你，多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呀？”
张老太太弯下腰，笑眯眯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小丫头粉嫩的小脸。
任君雅气得牙根发痒。
可那小丫头呢，却笑得咯咯直响。
她超喜欢这两位老人，巴不得他们多留一会儿，再多待一整天也好。
“留下……玩。”
小丫头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开口。
张老太太一下就心软了，眼眶都红了几分。
她赶紧凑过去，亲了亲晚晚的小脸蛋。
“君雅啊，你爸妈不在身边，我们这些老邻居就算不上亲，也该多嘴几句。带孩子哪是光给口饭吃那么简单？衣裳要干净，不能脏了就穿，饭食要营养，不能顿顿白粥咸菜对付，连说话做事都得慢慢教，一点一点地引着她学。”
老太太一口气说了半天，从孩子的饮食讲到教育，又讲到心理成长。
“再过一两年，晚晚就得上幼儿园了。识字认数这事，真不能拖。现在不打基础，到时候跟不上，孩子自卑，你做家长的也难做人。”
张老太太转过头继续说道。
“你天天待家里闲着，也没个正经活计，不如先教她认几个字，打打基础，也是为她好。”
张老爷子也赶紧补刀。
“最近村里正评文明户，每家每户都得争口气。谁家要是带孩子没规矩，吃饭乱扒拉，说话粗声大气，别人怎么看咱们整个村？亲戚邻里之间，得讲体面、讲和睦！咱们村的脸面，不能坏在这些小事上！”
任君雅：？？？
她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
在两位老人轮番“开导”下，她脑子嗡嗡的。
原本坚定的想法一点点被磨碎，最终彻底被洗脑了。
她像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满院子忙活。
还没喘口气，又吭哧吭哧照着他们写好的食谱，给晚晚煮起无油无盐的辅食。
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她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干，生怕被邻居看出来她偷懒。
感觉自己不是婶子，更像是晚晚的专职保姆。
她心里委屈极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要两位老人在，晚晚的小脸就不再干巴巴的。
衣服更是干干净净的，天天都有软糯糯的粥。
晚晚的小鼻子轻轻动了动，抽了抽。
她的心里头，突然涌上一股暖乎乎的感觉。
小手牢牢地抓着两位老人粗糙却温暖的手指，一个牵左边，一个握右边。
村里的人看见她，眼睛都亮了。
见她路过，大娘们忍不住往她兜里塞糖果、花生。
“哎哟，这小脸蛋，摸着跟嫩豆腐似的！”
“这么小就知道听老人话，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真懂事！”
“谁家孩子能像她这么乖？张爷爷张奶奶可真是积了德！”
晚晚越听，眼睛越亮。
刚出门时，她还有点怕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张奶奶看着她，心里一阵酸。
多乖的孩子啊，明明该在草地上打滚、和小伙伴吵吵闹闹。
可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话不敢大声说，走路轻手轻脚，连笑都要偷偷地。
送她回家时，张奶奶蹲下身，轻轻把一盆小小的绿植塞进她手里。
“你看，这花和你一样。”
“现在看着弱弱的，叶子也就这么几片，风吹一吹都怕倒。”
她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晚晚的小手背。
“可它心里有劲儿呢。只要有人天天浇水，把它放在阳光底下晒着，不出一个月，它就能抽出新叶，再过些日子，就能开出花来。”
晚晚低头看着那盆绿油油的小苗。
她点点头。
“晚晚……会照顾，然后……看花花。”
张奶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
“时间不早啦，天快黑了，爷爷奶奶要回去了。不过啊……”
她顿了顿。
“过几天，王毛毛要回来了，他比你大一点，爱玩爱闹，还会做纸风车。他带你玩，好不好？”
虽然只玩过一次，但晚晚记得王毛毛。
她立马用力点头，小嘴一瘪。
“好。”
虽然还得等好几天，可她已经开始盼着了。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再撑一撑，再坚持一下，说不定那一天就快到了。
任君雅站在屋角，远远瞧着这一幕。
她是多么羡慕他们啊，能随意见孩子。
而自己呢？
连靠近都要小心翼翼。
她每天从早干到晚，腰都快断了，连骂一句都不敢。
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打鸣，她就已经爬起来生火做饭。
她家离村子远，四下没邻居，本来清净自在。
那时候的日子虽苦，但心里是踏实的。
可最近村委不知道发什么疯。
说她家“乱七八糟，影响文明村容”，非让她把院子里的杂草全拔干净！
几个干部模样的人隔三差五上门检查。
“你们看看，这哪像个住人的地陆？”
她跪在地上拔草，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可没人关心这些，他们只关心照片拍出来好不好看，评比能不能拿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