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两人熄灭篝火，继续上路，慕灵走在前方，衍星灼跟在她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
衍星灼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主，走了一段，他觉得气氛太沉闷，轻咳了一声，道：“师姐，你说这秘境里的妖兽，会不会也有起床气？比如刚才那头獠牙野猪，是不是因为我们吵到它睡觉了，才那么暴躁？”
慕灵像是没听见，目视前方。
衍星灼也不气馁，继续自说自话：“我猜肯定有。说不定还有妖兽有选择困难症，每天醒来都在思考是先吃左边树上的灵果，还是先追右边那只兔子。”
慕灵脚步不停，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师姐，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被烤糊了的灵鸡？”衍星灼指着天边一缕奇形怪状的云说道。
慕灵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衍星灼接收到她的目光，非但没觉得受挫，反而觉得有趣。
他发现慕灵这种冷淡的、懒得搭理人的劲儿，配上她那清艳的容貌，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让他更想逗她说话，想看看她不同的表情。
“好吧，不像。”他耸耸肩，又指着旁边一株造型奇特的、散发着微光的蘑菇：“师姐你看那蘑菇，长得像不像夜里值班的灯笼？就是不太亮，估计是偷懒被扣了薪水，只能发出这么点光了。”
慕灵停下脚步，道：“你的精力要是用不完，可以去前面探路。”
衍星灼立刻闭嘴，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继续前行，途中遇到几只不长眼的低阶妖兽，均被慕灵干脆利落地解决。
衍星灼偶尔也会出手，他的剑法炽热狂猛，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霸道，与浩澜宗正统的水系功法路数截然不同。
但每次慕灵看过来时，他都会刻意收敛几分，让剑招看起来更像是火系功法中比较常见的大路货色。
走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遇到，慕灵找了一块青石，准备调息一会再上路。
衍星灼在不远处生了堆小火，烤着刚才顺手猎来的两只肥美的灵羽鸡。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熟练地撒上一些自带的香料，那香气更是勾得人食指大动。
烤好后，他撕下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腿，走到慕灵面前，递给她：“师姐，尝尝我的手艺？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呃，我是说，找机缘。”
慕灵睁开眼，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鸡腿，又看看衍星灼。
他额角有细微的汗珠，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很在意她的评价。
她早已辟谷，对口腹之欲需求不大。
但他眼底的期待，让她再次想起了风息州。
她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外皮焦香，内里鲜嫩多汁，火候掌握得极好。
“不错。”她客观地评价道。
衍星灼顿时笑开了，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自己也撕下另一只鸡腿，毫不讲究地在她旁边的石头坐下，大口吃起来。
“师姐喜欢就好！以后想吃随时跟我说！”
慕灵安静地吃着鸡腿，没有回应他的“以后”。
秘境之后，是否还能再见都未可知。
衍星灼一边吃，一边又开始他的“衍式冷笑话”：“师姐，你知道为什么秘境里的石头都不说话吗？”
慕灵：“……”
慕灵面无表情地吃完最后一口鸡肉，起身道：“走吧。”
衍星灼连忙三两口吃完，熄灭火堆跟上。
他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掠过笑意。
他发现，虽然慕灵从不接他的笑话，但她也不会真的制止或反感，更像是一种无奈的纵容。
这种认知，让他心情莫名地好。
越往森林深处走，雾气越浓，光线也更加昏暗，压抑的感觉逐渐弥漫开来。
慕灵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衍星灼早已收敛了所有玩笑之色，手按上了剑柄。
前方浓雾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声响。
紧接着，数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雾中亮起，布满了嗜血和贪婪。
是蚀骨妖蚁，而且是一大群！
这种妖蚁单体实力不算强，只有筑基期，但可怕的是它们庞大的数量和啃噬灵力的特性，一旦被缠上，极为麻烦。
“小心，它们的唾液能腐蚀灵力护罩。”慕灵低声提醒，长枪已在手。
“明白。”衍星灼眼神微凝，赤焰长剑嗡鸣作响。
下一刻，黑压压的妖蚁群从雾中涌出，扑向两人。
慕灵枪出如龙，蓝色灵光爆闪，每一次挥扫都带起一片妖蚁残肢。
衍星灼剑势狂猛，烈焰翻滚，灼热的气浪将靠近的妖蚁纷纷烧焦。
两人背对背而立，默契地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枪影与剑光交织，形成一个短暂的安全区域。
衍星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淡淡馨香和沉稳气息，心中微动。
他战斗的风格大开大合，有时难免顾及不到身后，但每一次，慕灵的枪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弥补上他的空档。
她的配合默契得惊人，仿佛早已与他并肩作战过无数次。
“左边！”慕灵的声音响起。
衍星灼想也没想，反手一剑横扫，烈焰将左侧扑来的十几只妖蚁吞噬。
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下，两人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全凭战斗本能和感知配合。
衍星灼发现，和慕灵并肩作战的感觉出乎意料地好。
她强大、冷静、可靠，好像只要她在身后，就无需担忧。
他甚至有闲暇开了个玩笑：“师姐，看来这些蚂蚁不太喜欢我的烤肉味儿。”
慕灵一枪刺穿一只跳起来攻击她面门的妖蚁，淡淡回了一句：“或许是你话太多，吵到它们了。”
衍星灼一愣，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是她第一次回应他的笑话，虽然是带着刺儿的回应，但他却觉得无比悦耳。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妖蚁的数量终于开始减少。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焦黑或破碎的虫尸。
最后几只妖蚁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逃跑，被衍星灼几道剑气精准斩杀。
雾气稍稍散去一些，周围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