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越终于放下了平板。
他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深邃的目光这才落到陆秋宜那张懊悔欲绝的脸上。
“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那你认识杰瑞、派克、艾伦、安德鲁吗？”
贺景越每报出一个名字，陆秋宜的脸就白一分。
低头低头，他看不见我的眼睛。
就在陆秋宜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扫地出门时，贺景越却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昨晚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正好，今天上午十点，智语V1.0正式发布会，你也一起去。”
陆秋宜猛地抬头，怎么还有发布会？
贺景越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补充道：“作为项目协调助理，你需要全程在场，学习观摩。毕竟，你昨天的日报还没发给我。”
昨天只顾着和陆明轩见面，忘记叫作业了(￣o￣)
陆秋宜说：“贺总，我今天一定补交。”
贺景越看着她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崩溃的眼神，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给你二十分钟收拾自己。司机在楼下，送你去公司。发布会十点开始，迟到一分钟，”他顿了顿，看着陆秋宜瞬间瞪大的眼睛，“后果自负。”
陆秋宜：……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十点，“智语”V1.0发布会现场。
巨大的展厅被布置成充满未来感的科技蓝，全息投影在空中缓缓旋转着LoGo。
陆秋宜收起脸上的情绪，紧跟在贺景越身后半步，手里拿着平板，低声向他做最后的汇报：“贺总，所有媒体都已就位，Keynote和demo环境检查完毕。另外，代言人林深那边确认流程无误，他的演讲稿已同步到提词器。”
以项目负责人谢鸣霄为首的核心团队早已在门口等候，个个神情肃穆又带着压抑的兴奋。
谢鸣霄快步迎下台阶，简洁干练：“贺总，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步入发布会大厅，整个空间设计简洁而充满科技感，巨大的环形屏幕环绕全场，流动的数据瀑布墙彰显着项目的核心价值——智能、进化、连接。
谢鸣霄一路引导，对项目架构、技术亮点、发布策略等关键问题对答如流，专业素养毋庸置疑。
谢鸣霄能负责“智语”这个核心项目，能力自然顶尖，为人也相当周到。
虽然对陆秋宜这个空降的助理了解不多，但态度依然客气：“贺总，陆助理，发布会流程紧凑，技术团队准备了提神的特调冰咖啡，是我们内部测试时最受欢迎的配方，请二位先尝尝。”
说着，示意身后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套裙，气质干练中带着一丝妩媚的女人端上两杯咖啡。
杨姗扬起自信得体的笑容，端着托盘上前：“贺总，请慢用。”
陆秋宜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职场精英范儿十足。
所以，即便她递咖啡时靠得离贺景屹稍微近了些，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陆秋宜也明智地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
贺景越从杨姗手中接过咖啡杯，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便转向了主舞台的布置，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杨姗完美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如常，又将另一杯递给陆秋宜，然后得体地退到谢鸣霄身后。
接下来，是核心demo演示环节。为了展示“智语”的强大能力，需要移步到专门的演示厅。
厅内为了营造沉浸式效果，灯光较暗，地面铺设了吸音地毯，并有一些连接设备的线缆需要小心避让，好在陆秋宜早就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平底鞋。
倒是杨姗，脚上踩着一双尖头细高跟。但她步履稳健，全程紧跟，一个多小时下来，即使需要小心避让线缆，也丝毫没有失态，敬业精神可嘉。
演示接近尾声，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互动环节——实时人机对话演示，主持人热情邀请贺景越上台体验。
贺景越往陆秋宜的方向看去，示意她来讲解。
陆秋宜迅速低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杨姗作为产品经理，主动上前协助操作演示终端：“贺总，我们的语音识别非常灵敏，语义理解能力强大，可以轻松进行多轮复杂对话，互动性极强，我来为您演示一下预设的几个趣味对话场景。”
她拿出一个控制平板，准备播放预设好的对话音频。但不知为何，平板似乎连接不畅，调试了足有半分钟才成功。
音频播放，大屏幕上“智语”的虚拟形象流畅地做出了回应，引来台下阵阵惊叹。
杨姗站得离演示台很近，演示完预设对话后，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微笑着转向贺景越：“贺总，您也可以亲自体验一下，随便问它任何问题。”
她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又靠近了半步。
就在这时，演示台侧面一个连接全息投影的微型激光发射器似乎因为过热或者线路接触问题，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啊！”杨姗似乎受到了惊吓，轻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高跟鞋的细跟恰好绊到了脚下一条不太起眼的电源线，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朝着身后站着的贺景越倒去。
陆秋宜眉心一跳。
这经典的“高跟鞋扑倒总裁”戏码还没过时呢？！
她真的很想装作没看见，但第六感告诉她，如果她此刻袖手旁观，事后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于是，不等贺景越有任何反应，陆秋宜一个箭步上前，从侧面稳稳地扶住了杨姗的胳膊，用力将她拉向自己这边站稳。
杨姗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支撑力道，心中一喜，以为是贺景越，脸上立刻浮现出娇羞，转过头柔声道：“谢谢您，贺——”
“杨女士小心。”陆秋宜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地下的线缆比较多，还是穿平底鞋方便些。”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双漂亮的高跟鞋。
杨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强压下不快，对着贺景越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贺总，是我没注意，差点影响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