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联谊”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除了凌卓，其他人好像都喝得挺开心的。
当大家都爬倒在桌子上的时候，只有凌卓一个人捧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啤酒瓶，望向四周一个一个的醉汉，她拍了拍在自己身边已经睡倒的噩梦：
“走了，我送你回去。”
“啊？”
噩梦抬起一双醉眼，本来从未摘下来的面罩这个时候也被酒水弄得湿漉漉的，凌卓拉了他一把：“你不走我走了啊。”
点了点头，噩梦跟着凌卓从餐厅出来，外面的凉风一吹，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拧了一把耷拉在下巴上的面罩，酒水滴滴答答又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凌卓一脸嫌弃：“你不能把那玩意儿摘下来再拧吗？”
噩梦摇了摇头：“面罩底下的是秘密。”
凌卓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没有脸？”
噩梦耸耸肩，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谁知道呢？”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噩梦没有脸，不对，即便他没有头，凌卓都不会感到吃惊。
“刚才飓风和夜狼说的事儿，你觉得靠谱么？”
噩梦愣了一下，而后弯下膝盖，选择了一个和凌卓同样的高度，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他俩说把啤酒换成红酒这件事情么？”
悄悄翻了个白眼，凌卓就知道这种事情问噩梦不靠谱。
和凌卓不同，凌卓是从科研部被调过来的，是作为试验品的基因改造人。
噩梦本身就是按照战争机器来打造的，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基地接受训练，并且进行改造，从小就是在泥泞和血污中走出来的。
对于噩梦来说，打什么仗、杀什么人、执行什么任务，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凌卓不一样。
就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噩梦，凌卓只能自己消化这不愿意听到的信息。
骑上全地形摩托车，凌卓拍了拍自己后座的位置：“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嗯。”
噩梦喝酒有三个形态，第一个形态是期待加兴奋，第二个形态则是喝开心之后的为所欲为，现在则是第三个形态，乖乖听安排，只想回家睡觉。
等他坐在摩托车上之后，凌卓感觉自己的车子都向后沉了一下，她不安地向后看了一眼，甚至有些车子骑着骑着直接朝着后面仰过去。
“你抓紧我。”
凌卓说完，刚转动油门，车子还没走出去，从餐厅里又出来了一群人。
飓风架着已经喝醉的江安河，旁边跟着抽着烟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夜狼，夜狼的身后还有一个扶着上校的延斯。
突然，凌卓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们……不会也要回家吧？”
话音刚落，噩梦的脑袋像是斧头一样砸在了凌卓的肩头——这孩子已经睡着了。
飓风朝着凌卓扔了个东西，凌卓接住一看，才发现是他的车钥匙。
“野猫，你没怎么喝酒，把大家送一下。”
凌卓：……
她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在酒桌上没有好好喝两杯，看了一眼表，凌卓一边扶着噩梦从摩托车上下来，一遍盘算着自己回家的时间——
估计回家又是躺不了几个小时就又要去上班了。
草！
默默坐上驾驶位，看着后排挤上了四个人，噩梦坐在副驾驶之后，凌卓缓缓叹了口气，她降下车窗，看着窗外招手的延斯，索性发出了邀请：
“后备箱还空着，要不要坐上来？”
延斯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都惊出了一丝无语，他缓缓摇了摇头：“大可不必，谢谢。”
明明开着的是越野车，但凌卓感觉自己像是在开大巴，到了谁家之后，就打开车门送人家回去，最后，凌卓开着飓风的车来到自己家，明天上班还要给领导把车子给送回去。
这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躺在床上，凌卓看着墙上的表已经奖金四点，两个小时之后就该去参加早训，瞬间困意全无，但是身上又疲惫得厉害。
一闭上眼睛，凌卓想到的就是飓风递给自己的那叠文件。
最后的希望。
听起来就不太吉利的样子。
凌卓甚至感觉这个特遣队的性质有点儿像敢死队。
迷迷糊糊躺了两个小时，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精神，凌卓结束了早训去食堂吃饭，没想到夜狼和噩梦早就坐在靠边的一个位置，还朝着她招手。
噩梦一站起来，像个电线杆子一样。
凌卓端着餐盘坐在噩梦的旁边，抬头她看到夜狼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显然昨天的一顿酒让大家都喝得廷尽兴——
除了自己。
“野猫，今天下午我们要派出两个人去侦查SS-L-010的行动情况，你和延斯去执行这项任务。”
“狼队，你的意思是……这个所谓的最后的希望特遣队，就已经成立了？”
凌卓嘟嘟囔囔问了句，她倒是也没指望夜狼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毕竟与其说这是个问题，不如说这是句抱怨。
夜狼点了点头，浅灰色的眸子望向凌卓的时候，仿佛能够洞穿她的灵魂：
“你们需要摸清楚SS-L-010一天的行动规律，给你们的侦查时间是七天，要形成切实有效的执行报告，因为SS-L-010的刺杀机会或许只有一次，而且我不希望我的小队中有任何人员伤亡。”
“是。”
凌卓看着碗里的白灼多宝鱼，瞬间都感觉没味儿了，要知道那可是她之前最喜欢吃的菜。
夜狼说完之后，三个人陷入了一段很长的沉默，除了噩梦喝汤的时候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大家都很安静。
等凌卓都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夜狼突然问了句：
“好久不见，之前也没有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自己当队长的这段日子，还顺利吗？”
凌卓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她缓缓抬起头，虽然夜狼还在低头吃饭，但当他注意到凌卓的视线，也回以关切的神情时，凌卓还没张嘴，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哇啊——”
在座的两个人都没想到想来沉稳自持的凌卓居然也有情绪这么外漏的时候，立刻，噩梦上手捂住了凌卓的嘴：
“嘘——”
黑黢黢的面罩中投出来的蓝色瞳孔甚至都染上了威胁的意味。
而凌卓一看，哭得更大声了：
“狼队，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傻逼同事，傻逼工作，哇啊——”
“别……”
夜狼伸出手，一脸无可奈何，他扭头看着噩梦，皱了皱眉：
“她这是更年期了吗？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大？”
噩梦耸耸肩：“她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更年期吧？”
拉着凌卓从餐厅出来，噩梦才想起一件事情。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捂着嘴塞进怀里的凌卓，沉声问：
“野猫，你刚才说的傻逼同事，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