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漫因为店员那句话，一路上都没有控制住傻笑的表情。
秦远实在忍不了了，吃饭到一半，放下筷子瓮声瓮气地道：“你能不能别笑了？”
“我也想啊，”那丫头因为他这一句，笑容反而更加明朗，“可我真的太开心啦！”于漫一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对别人如此，对秦远依然如此。
她连奔放的告白都趁着“醉酒”时完成了，还怕这时候丢人？
笑话！
秦远只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虚软无力。
于漫这个人，打不跑也骂不走，跟她发狠时她笑眯眯，跟她温柔了，她笑得更得意。秦远一向爱憎分明，唯独于漫这性子，他招架不住。
“那你能稍微收敛一点吗？”
于漫咬着筷子，闻言勉强板起脸，但不过几秒，“扑哧”又笑了出声。
“秦远你刚刚听到没有，那个店员姐姐以为我们是——”
“我没聋！”秦远粗声打断，气极，“你快说了有二十遍了！”
“是吗？”于漫依旧傻笑，“没注意。”
秦远重重叹气，干脆埋头吃饭。
反正现在除了叹气和吃饭，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于漫对自己的心思，秦远不是不懂，相反他懂得很。毕竟……女追男隔层纱，这个“女”，还是于漫。
一个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秦远的奇女子。
可怎么说呢，他对她，只不过比普通同学要亲近一点点，仅仅一点点。
这一点点，还是于漫用死皮赖脸换来的。
像秦远这样对学习和恋爱都没什么兴趣的男生，要让他心动，的确很难。
但于漫一直在努力，这不，今天他至少同意她的随行了，也给她买了甜筒，请她吃了饭。
莫大的进步。
特别容易满足的于漫笑得更灿烂了，抱着大杯果汁，痴痴地盯着对面的男生看。
他其实真的挺帅的，不同于韩誉那种被所有女生追捧的精致，秦远自有他独特的魅力在。
五官立体，轮廓坚毅，如果说上天是细心雕琢了韩誉，那么，它在塑造秦远的时候，一定是大开大合地砍削，将鬼斧神工运用到了极致。
这样的男生，若真心喜欢你，你会有很强的安全感。
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依赖，拥抱一身结实的肌肉。
于漫一个人想得出神，连果汁喝到见底了都没发现。
秦远不耐烦地拧起眉，“别看了，你看得我吃不下饭。”怪不自在的，他如坐针毡。
“好，”于漫点点头，难得乖巧地垂下眼眸，“不看你也可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果然……
秦远就说她怎么突然那么听话，原来还有后半句。
他今天对于漫的纵容真是上升到了一个极限。
“你问。”
女生笑嘻嘻，模样有些玩世不恭，但语气却十分严肃，“秦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每次我认真提问，你都自动屏蔽。”
秦远还真不好回答。
现在店里面吃饭的人不少，闹闹哄哄的，虽不至于让别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但自己如果太直接地和于漫表明，万一她那急性子一起来，瞎闹腾，怎么办？
秦远揉揉太阳穴，心累，抬眼时发现于漫气鼓鼓地瞪着自己，莫名挺可爱。
“听真话？”男生无可奈何。
于漫一个咯噔。
这是打算开诚布公了？
“真话。”她点点头，忽然有些心慌。
临到关键时候，于漫反而害怕了。她怕秦远接下来说的话，会狠狠打击到自己的积极性。
“说完了，你以后就不会缠着我了？”秦远又问。
于漫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秦远这意思很明显了。
“你先回答了再说，”她硬着头皮，尽管面色已变，却仍然固执得维持着素来的倔强，“我考虑考虑。”
他差点被她逗笑，但忍住了，人懒懒往后一靠，抱臂低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轰——
于漫脑海里似有什么一下子炸开，直炸得她眼前一片漆黑，连秦远的容颜都看不见了。
耳边只剩下一句话不停地循环——
有喜欢的人了，有喜欢的人了……
良久，于漫抖着嗓音问，“谁？”其实不过一刹，但她却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在这几秒钟里，她心底生出了无数种猜测，猜测那个能被秦远喜欢的幸运的姑娘，到底会是谁？
她认识吗？比她好看吗？比她喜欢秦远的时间还要久吗？
于漫浑浑噩噩，看向对面男生的目光，都没有聚焦。
没有理由的，秦远心下一抽，有些疼。
是不是过分了点，要这样去粉碎一个女生的尊严？
秦远在接触到于漫惨白的脸色时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容不得他收回，只能叹息着接道：“你不认识的，是谁也不重要吧？”
于漫心头酸楚，狠狠吸了吸鼻子，不放弃地追问：“那她好看吗？”
秦远皱眉，看在这丫头快哭出来的份上，无奈道：“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于漫火了，嗓音陡然拔高了不少，瞪着红红的眼睛，拍桌子大喊。
这举措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秦远扶额，只能老实回答：“我很久没见她了，”快有十年了吧，记忆还停在上学前，“以前是挺漂亮的，现在不知道长残了没有。”
于漫喃喃道：“连长相都不知道，却还喜欢着，”她顿，越发心酸，“秦远，我该说你愚蠢，还是情深？”
“这两个词，我一个也不喜欢。”可能是不想再刺激于漫的情绪，秦远刻意放柔了语气。
“所以，我晚了对不对？”
“……”
“嗯，你不说话我大概明白了。”
于漫说着站了起来，最初的傻笑，成了苦笑。
谁说爱情不分早晚，你喜欢的人一定会遇上。现实是，连爱情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迟了就是迟了，打翻身仗的机会都没有。
“于漫，”秦远终是有些不忍心，看她恍惚的模样，低道，“其实我很欣赏你的性格。”
“谁他妈稀罕你的欣赏！”于漫发狠，没吃完的饭碗往前一推，碗底的汤汁洒出，溅了秦远满身。
他意外地没有暴怒。
“告诉你，老娘累了！再不折腾自己了！”于漫气得浑身发抖，转头欲走时，余光瞥见了秦远放在桌边的那袋子药。
她性子烈，发起火来是没有理智的，当下抓起袋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面丢。
去他大爷的药！后遗症？来啊！瘸了才好！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