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话眠说,风洛给她缠上了一条解不开的红线,他瞧见话眠手腕上的细线时,一下明了,风洛是从雾山来的。
他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年轻却能一眼认出镇妖囊,这本就是疑点。
镇妖囊已销声匿迹多年,雾山虽是捉妖门派,但都是些小辈,就算是最老的,不过也才几十。不可能会有人见过镇妖囊这东西。
许怀安想了想,确定了,并不是风洛认出了镇妖囊,而是雾山有人对镇妖囊了如指掌。
他当即便有了个决定,以寻找解线之法为由,他告诉话眠,暂时不要找他。
他化成风洛的模样,到了雾山,却不知风洛早已被雾山除名。
他眼见着进不去雾山,便干脆顶着风洛的脸将雾山脚下守门的弟子杀了个精光。
上山后,他找到掌门梧尘,想知道雾山之人从何得知镇妖囊之事。
可谁知悟尘一眼便看破了他的伪装。
悟尘问自己顶着雾山之徒的脸闯入山中所为何事。
他只道出镇妖囊三个字。
雾山弟子便齐齐摆阵,想要诛杀他。
许怀安虽已多年不曾大开杀戒,但他到底是万年大妖,又岂是这种凡人可以抗衡的。
一息之间,门中弟子尽数惨死,各门长老也皆不敌他。
他虽不知雾山究竟隐瞒着什么,但却见雾山之内,唯有灵器阁内施加了众多封印。
他便打开灵器阁,意外在其中发现了他们藏在里面的一枚金色碎片。
夺走碎片后,他杀了悟尘,却瞥见暗阁内竟还藏着个少年。
原本,他是想杀了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但转念一想,反正他顶着风洛的脸,倒不如,留他一命,让他去找风洛。
做完一切后,他出了雾山,想起话永华的现状,若他死后,必定会让话眠回到青梧城,于是,他便去了青梧城,将从雾山夺来的那枚碎片也一并带走。
他原本想将碎片重新放回原处,却恰巧遇到了风家主母上香归来。
她满身戾气,黑气绕身。
许怀安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将那枚碎片给了苏荷,并教她制鬼之术。
而后,他又若无其事的回到鹤县,这个时候,话永华已经时日无多。
话永华死后,他用自己的血给话眠解开了伴生,等她离开鹤县后,他便也离开了此处。
一路跟着几人,暗中操纵着一切。
现在到了妖源之境外,他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
许怀安并不打算隐瞒这些事,反正他们早晚是要摊牌的。
至于她会怎样,他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从一开始,话眠也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乖徒儿,谢谢你替为师找齐了碎片,这三枚为师就笑纳了,剩下的两枚,你自己拿好了,记得到时候带上碎片来妖源之境找我!”
许怀安目光落在话眠腕间,又是一笑:
“棋子走完,棋盘便该掀了。”
话罢,他转身想走,却见一道闪着光的紫水朝自己劈了过来。
他脚步微微一顿,转身惊讶道:
“好徒儿竟然能挣开为师的咒链,怎么,徒儿莫非是要欺师灭祖?”
话眠苦笑,听完许怀安的话,她才知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绕了一圈,她身边的人遭受的惨剧都是由她而起。
师父不是师父,徒弟不是徒弟。
爹爹,娘亲,雾山满门,皆是因她而死。
如果当年,她没有夺走林棉的生机,永远只做一枚碎片,话永华就会和林棉过完一生,纵然平淡,却也幸福。
如果她没有在江洲城外的义庄里追出去遇到风洛,风洛便不会认识她,便不会因此而见到镇妖囊。
如果他没有见到镇妖囊,便不会同自己回鹤县。
纵使回了鹤县,她没有同许怀安讲这件事,那他也不会化成风洛的模样血洗雾山。
那些人皆因她而死。
而她却将凶手当成是最后一位亲人,当成是最尊敬的师父。
“你...畜生不如!你杀了我爹,杀了那么多人,只为了毁掉碎片,你...”
“该死!”
话眠嘶吼出声,嗓音被恨意撕得破碎,紫水在掌心炸开。
可许怀安仍旧不动声色,笑得温文尔雅:
“乖徒儿,众生皆棋子,你如今才悟透?”
“不要把这事怪在师父身上,要知道,每一步,都是你走的。”
他声音轻飘,“我不过推了推。”
话眠眼底血丝崩裂,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指甲陷进掌心,血珠滚落,却感觉不到疼。
“是你夺了林棉的生机,是你带风洛回鹤县,是你把风洛的事告诉师父。”
许怀安声音低得像蛇信,“你才是那把刀,我只是握刀的人。”
“那些人可都是你害死的,不是吗?”
话眠瞳孔散开,一个泄力,跪倒在地上。
许怀安的话字字戳心,她没法反驳,她真的是那把刀,害死了所有人。
“徒儿,三日后,带着剩下的两枚来妖源之境找我,若是不来,我会杀光宁安县。到时,你害死的可就不止你爹他们了。”
话落,许怀安推门而出,就在他离开的一瞬,话眠似乎彻底被刺激到了,她身上的妖力又开始混乱,如同春雷炸开。
外面三人见许怀安走了,心里正觉惊疑,却见厢房内丝丝妖气凌乱,三人顿觉不妙。
顾不上别的,风洛一脚踹开房门,就见话眠周身黑气,双眼通红,身上经脉浮出红纹,像极了入妖的境界。
“话眠?”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话眠猛然回头,看到风洛和连秋深那张脸时,更为刺激。
脑中翻涌着雾山那些活生生的弟子们,就在一息之间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黑气顺着她脖颈爬满眼尾,像张妖异的蛛网。
三人被同时吓到了,不知许怀安究竟同她讲了什么。
黑气此时正顺着她的经脉猛窜,她喉头一甜,一口血溅在地板。
风洛扑上去,指尖掐诀,替她将气顺下来。
“话眠,看着我!”
他抬手,伴生顺着话眠的手腕向上爬去,寒气顺着丝线疯长,一寸寸压住黑气。
“冷静下来,看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