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饕餮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它如同一尊黑色的死神,在林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不绝。
洞口前,压力骤减。
北境军士兵和赵大虎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仿佛在做梦。
张寻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是……是饕餮,女主子的獒王,它……它找来了。”
沈桃桃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在林中大杀四方的饕餮,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冲上前几步,对着那道巨大的黑影喊道:“饕餮,回来!”
正在追杀残敌的饕餮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停止了追击,它扭头看了一眼沈桃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然后小跑着回到洞口,“噗通”一声趴在沈桃桃脚边,巨大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尾巴摇得像风车一样,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凶戾模样。
山洞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林中隐约传来的垂死呻吟和饕餮满足的呼噜声。
绝境,就这样被一头突然出现的獒王,硬生生扭转了。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一定在重新集结,准备下一次,更猛烈的攻击。
张寻和赵大虎带着还能战斗的士兵,死死守在狭窄的洞口,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了新伤,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们紧握着武器,眼睛死死盯着外面晃动的黑影,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他们要总攻了。”张寻嘶哑着声音低吼,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狞笑,从洞外黑暗中骤然响起,连发的强弩,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泼水一般,朝着洞口覆盖而来。
“举盾,顶住!”张寻目眦欲裂。
“砰!砰!砰!”
沉重的木盾上瞬间插满了弩箭,巨大的冲击力让持盾的士兵连连后退,防线摇摇欲坠。
“咔嚓!”一面木盾终于承受不住,碎裂开来,后面的士兵惨叫一声,被数支弩箭穿透身体,当场毙命。
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杀进去,一个不留。”洞外传来死士头领冷酷的命令声。
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向缺口。
“跟他们拼了!”赵大虎怒吼一声,不顾重伤,挥刀迎上。
张寻也红了眼,带着残存的士兵死死堵住缺口。
饕餮冲在了最前面,被数十个死士用网围住。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沈桃桃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张寻和赵大虎身上不断增添的伤口,心在滴血。
她知道,防线……快崩溃了。
她猛地举起短刀,对身后惊恐的妇孺们嘶声喊道:“姐妹们,拿起你们能拿的一切,石头,木棍,跟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阿婆捡起一块石头,吴寡妇握紧了一根粗木棍,连土蛋都抓起了一根削尖的树枝。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的刹那。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猛地响彻了整个山林。
紧接着,是密集到让人心胆俱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洞外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一条奔腾的火龙,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山洞狂涌而来。
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无数身披玄甲的骑兵身影。
“北境军!是北境军的旗号!”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火光中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发出狂喜的呐喊,“将军亲率玄甲骑来了!”
攻山的死士们,动作瞬间僵住,他们惊恐地回头,看着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骑兵,谢云景竟然亲自来了?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主子到了!杀啊!”张寻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怒吼。
原本已经绝望的北境军残兵,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反扑。
而洞外的死士,则彻底乱了阵脚,面对装备精良的北境军主力骑兵,他们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没有,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但,已经晚了。
玄甲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死士,此刻成了被猎杀的羊羔,惨叫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一道身影,快如闪电,无视了周围的厮杀,无视了满地的尸体,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径直冲向了洞口。
火光映照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玄色战袍染满征尘,英俊却憔悴不堪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冲到洞口,脚步猛地顿住,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人群最前方,浑身血迹的女子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谢云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着沈桃桃,嘴唇哆嗦着,那一个多月的寻找和自责……
他猛地张开双臂,一步跨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失而复得的珍宝,狠狠地仿佛要揉进自己骨血里一般,拥入了怀中。
“桃桃……桃桃……我的桃桃……”他把脸深深埋在她带着血腥的颈窝里,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迅速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他抱得那么紧,紧得沈桃桃几乎要窒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碎。
沈桃桃被他勒得生疼,鼻子一酸,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思念也涌了上来,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冰冷坚硬的铠甲上,哽咽着回应:“云景……我在……我没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