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凭他们这样的小商户，想要在一日之内筹到这么多钱简直是白日做梦。
老李和棠姬在今日刚刚盘过帐，对酒肆的经济状况是分了解。
见棠姬为难，老李飞快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是怕棠姬不能同意，心里也犯嘀咕。
欲言又止许久，老李终于大着胆子说道：“老板娘，如果这批精铁我们不全要，我倒是有一个能解决眼下难关的办法。”
棠姬看了老李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阿木是说，就算是没有办法将这批精铁运到新郑，也一定能用这批精铁做成一番大事。可老板娘，你想想看，到现在阿木都没有找到能将精铁送到新郑的路径，这批精铁大概率是送不到新郑了，阿木极有可能会将这批精铁送给这帮雍国的显贵，用它来换取什么东西。
既然他是要拿这精铁送人的，我们不如也拿一部分出去换钱，正好解了现在的难关。现在市场上精铁可是稀罕物件，卖个漂亮价格根本不是问题！我们现在手里握着这么多的宝贝，见天还为几万金的事儿发愁才是怪事！”
棠姬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犹豫着说道：“可是，我们真的要将自己辛辛苦苦运来的精铁交给雍国人，让他们造刀枪剑戟，回攻我们的母国吗？”
“来不及了，老板娘！您再拖下去，就不只是一小批精铁被打成武器给我们的敌人，剩下的所有也都保不住了！”
老李早就猜到棠姬会不同意，又抚了抚额，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
“你应该也看到了，那张老板自从来到长安城之后就一直往鬼市女闾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跑，他就是在打探消息，看这批精铁除了卖给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出路。
我们在长安城待了近十年，是比他有些消息上的优势，但是再拖下去，真叫他打听出来了，咱们这优势也全没有了！
明天我们凑不出钱给他，按照我们的契约他接下来可以将这批精铁卖给任何人，我们一点理不占，就连先前的六万金的定金也得折进去！
与其等那时候鸡飞蛋打，我们不如现在壮士断腕！至少还能保住大部分的精铁，多一分翻盘的希望！”
棠姬思来想去，最终点了点头。
“买吧！我们先拿出十分之一的份额出去找买家，可以在老姚回来交付尾款之后将精铁交给他。倘若老姚迟迟不来，咱们就跟张老板磋商一下，看能不能预先领出来一部分的精铁。反正加上这次的六万金，我们已经给他五分之一的钱了，取十分之一的货并不算过分。”
老李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
“这个好解决。只要钱能准时到账，精铁的事儿不是问题。那些精铁藏的地方都是我挑的，到时候我找人偷出来一批，他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老李又问棠姬，“老板娘，你没有同阿木说咱们这次具体运来多少精铁吧？”
“对！很具体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同他说。”棠姬道。
“那就好。反正这次买精铁阿木一文钱都没出，他也根本不知道我们这次具体弄来了多少斤精铁，多一些少一些根本无所谓的。末了将余下的精铁交给阿木的时候，他绝对看不出来。”
“行，那你就想办法继续稳住张老板，卖精铁的事情我这边也会想想办法！”
“好！”老李一口应下。
两人刚聊好精铁和尾款的事情，窗外的宵禁鼓已经敲了起来。
很快郑子徒又要回来了，怕他待会儿回来察觉出异样，老李匆匆离开去别处做事，棠姬也下了楼，理了下今日酒肆的账目。
入夜之后老李去了一趟鬼市，次日等郑子徒离开酒肆之后，老李带着几个下人提着一个箱子来找棠姬。
棠姬原本还在等老姚，可老姚仍旧没有回来。就连老李派去找老姚的人也没有个音信。
不出意外，今日老姚还是不可能回来。
老李敲开了棠姬的卧室门：“老板娘，我带了点东西给您看看。”
棠姬打开门看了看，几个下人龇牙咧嘴地抬着一个小小的箱子进了房间，木质的地板都咯吱咯吱响，里面的东西似乎十分沉重。
放下箱子之后几人离开了房间，老李也煞有介事地在走廊里四下望望，见的确没有人，他才放心地关上门，打开了那小箱子的盖。
小小的箱子里竟然堆满了金灿灿冒着光的黄金！
黄金比寻常金属密实，同样大小的黄金要比铁重数倍。
怪不得抬这么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能将几个高大健壮的男仆累成那样，原来里面都是黄金。
棠姬看着这钱惊了一下，拿出戥子称了半天。
“这些黄金，折算下来不止六万金吧？你到底卖了多少精铁？”
“咱们昨日不是说好了要处理十分之一的精铁吗？我昨夜带人去渭水畔的深山里数着，只弄走了十分之一！可没想到……”老李道兴奋说道。“精铁的价格涨得夸张，收回来的钱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足足有八万金！”
老李去宜阳买精铁的时候，精铁的价格已经涨到平时的数倍了，没想到直到现在，精铁的价格还在涨。
大概东边的战事更加严峻了。
“怪不得张老板一直想避开我们另外找买家，这样的价格，确实值得让人心动。”棠姬摸着一箱子的黄金说道。
老李取了其中的两万金给棠姬。
“老板娘，这多出来的两万金给你。阿木不是说让咱们尽快置办炸药石漆，有了这两万金，定金应该足够了。”
棠姬摆了摆手，最后只拿了一半。
“阿木改主意了，不打算炸整座泾洛之渠，说是这次只捡几处要紧的水门炸了。炸药和石漆的量也比我们预想的少很多，一万金支付定金已经足够。剩下的七万金你一并拿去吧！万一张老板因为延期结款的事情为难你，你兜里多一些钱，同他谈判时底气也足。”
“也行！”
老李收起了那一万金，另外拿布袋子收了起来。
两人刚分完这一箱子黄金，老李正要出门，刚好看见张老板站在棠姬的卧室门口，黑着脸一副药兴师问罪的模样。
“棠掌柜，想要见您一面可真难啊！”张老板咬牙切齿地说道。
棠姬和老李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昨夜他们派人去渭水畔深山里偷精铁的事儿了，面色都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