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说了,你这大病初愈,不宜出门的,偏不听,瞧你这满身的虚汗……”春桃对她是又恨又觉得可怜,抱怨着,让小丫头去打热水过来。
冯思思像是丢了魂,眼神虚无:“也就这样了,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赵氏的话,看起来像是训诫,其实就是警告——警告她此后不要轻易出门,出门也不要同盛凝酥再继续斗了,因为斗不过,也搞不定。
“春桃。”
“嗯?”
“你说,事情,事情怎么变成这个局面了呢?”
“大夫人?”
春桃想劝说几句,可是看冯思思的神色,估计自己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只能搀着她走回房间,上床休息。
“大夫人,要我说要我说呀,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都是假的。”
“可是,就算养好了身子有什么用,我已经出局了,”冯思思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我已经被她踢出局了,整个谢家都是她说了算,她赢了,她盛凝酥赢了呀!”
“大夫人,输赢只是暂时的,人这一生那么长,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咱们把身子养好了,一切还是有所转机的。”春桃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客套的说些安慰的话。
安置好她以后,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冯思思却是她的背影,将刚才的话揉碎了,吞下去。
“将来?转机?”
她还有将来吗?
事情还能有什么转机呢?
唯一的转机也不过就是生死了吧?!
生死?
冯思思眼神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变得光彩起来。
“是啊,将来还没有定局,我还是有转机的!”
——
盛凝酥回到房间,彻底放松下来,摔进躺椅中。
随着摇晃,竹制的躺椅发出轻微的吱吱呀呀声。
翠晓送来一份茶点:“姑娘,吃点东西吧,这几天你也没怎么休息好,瞧瞧你的眼窝子,都凹出来了。”
盛凝酥的眉眼本来就很精致,如今瘦了些,更显得眼睛又大又亮。
盛凝酥拿起一块茶糕,吃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想放下,见翠晓盯着自己,只能在那里干嚼那一口。
翠晓不错眼的看着她:“姑娘,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胃口,厨房已经在煮粥了,你最爱吃的银丝鸡汤粥,但是在此之前,你还是得吃点东西,先垫吧垫吧。”
“好姑娘,好翠晓,我真的不想吃这个,有青果吗?给我洗个果子吧。”
“果子是要吃的,但不是现在,你现在脾胃不好,寒性重,先吃个茶糕暖暖胃,再喝点粥,才能吃果子。”
“翠晓。”
“我不管,这是之前出门的时候,夫人交代的,说你要是有不从,就回去找夫人告状,夫人自有交代。”
“翠晓,你是我的陪嫁丫头,怎么还听我娘的话?”
“姑娘,瞧你这话说,你都听夫人的话了,我一个陪嫁丫头,敢不听?”
盛凝酥:“……”
这话好像说的也,没毛病。
自从上次回家之后,母亲就给翠晓和织药下了死命令,让她们几个人务必照顾好她的身体,说是等过年的时候还会有额外的奖赏。
这几个小丫头,为了那额外的奖赏也是拼了。
这些日子,她谋算着谢承漠的事情,心思过密,哪还有心思再管那些吃喝的事情,都是这几个丫头强制她吃吃喝喝。
即便这样,连续几日的操劳下来,她还是瘦了一大圈。
要是母亲见到了肯定心疼的很。
两个人推让间,织药进来,差走了小丫头后,低声说道:“夏七那边有消息了,说是棺椁已经出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诸事顺利,让姑娘放心。”
盛凝酥的笑容缓缓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向隔壁。
“姑娘,”织药见她神色不对,低声道:“姑娘还在担心吗?”
盛凝酥摇摇头:“只是突然有点……失落。”
织药与翠晓对视一眼。
盛凝酥低眸浅笑:“之前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在这个定安侯府之内,我还算有个盟军的,虽然说这个盟友的作用……不是很大,可终究是有个后盾,心里莫名的就踏实一些。”
而今,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了。
盛凝酥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重生的时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复仇。
后来是谢承漠卷了进来,也才有了莫名其妙的盟友。
按理来说,这个盟友是无关紧要的。
如今无关紧要要走了,怎么就有点奇怪的失落感了?
“姑娘,不怕,以后,还有我们呢,”翠晓和织药一人一边,再盛凝酥的身边跪下,“我们会一直陪在姑娘身边的。”
盛凝酥笑着握住她们的手:“我知道。”
可是她更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和盟友去说的,但是做为心腹的织药和翠晓,却是到死都得瞒着。
收敛好情绪,她起身整理衣衫。
“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刻不容缓的去做。”
算算时间线,季家的那颗雷,就快爆了。
“织药,前几天让你安排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咱们的外宅放着,姑娘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过去就行了。”
“那就收拾一下,明天出个门吧。”
“那,这边是四爷呢?要通知他一起吗?”织药低语:“毕竟,姑娘你这次是以谢家媳妇的身份出门。”
“他如今伤了腰,行动不力,还是在家里吧,”盛凝酥冷冷的垂下长睫,“再者说了,没有他,我就不是谢家媳妇了吗?”
小丫头过来回话,说是谢南佑请盛凝酥过去。
谢南佑伤了腰,盛凝酥又回了水云轩,所以他这几日一直住在书房。
盛凝酥换了身水洗色的素衣,没有装饰,青丝也只是挽了个发髻,端着一碗汤药走进书房。
谢南佑趴在窗边的暖床上,怀里枕着软枕,似乎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