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苑的视线从楚清商身上越过,随后落在那名被大臣带上殿的人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证在那里行礼:“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和帝看了一眼,“起身吧!”
“多谢陛下。”
景和帝:“你只管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若情况属实,朕自然是会为你做主。若情况与之不符,欺君之罪,你可知是何等下场?”
“草民遵旨。”紧接着那名人证便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草民陈文,随州人士,此次冒死进京原因无他,主要是草民等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随州已经没有了我们等人的容身之地,所以才冒死进京想要求各位大人垂帘,给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啊!”
“瞧瞧,瞧瞧!竟然把你逼到如今这个程度上,这天下间还有天理吗?”
“可不是嘛!有些人啊,仗着自己有本事,看来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没少作威作福。这些还只是我们看到的,我们未曾看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可不是吗?有的地方天高皇帝远,可不就是能作威作福嘛?”
……
周遭的这些闲言碎语,着实是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后面这些大臣一眼,瞬间安静了不少。
陈文继续说道:“草民今日斗胆前来,冒大不韪状告曹氏一族的家主,现如今的曹苑曹大人,御下不严,纵容其族人在随州的地界上公然毁坏百姓房屋,杀人放火,甚至是逼良为娼,更有官商勾结,挪用粮库之嫌。”
台下议论声又起,景和帝扫了一眼曹苑等人,看着他们不慌不忙的样子,在那一刻心底已经是有了底。“口说无凭,可有证据!否则污蔑……”
陈文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慌张的从袖子里拿出那份证据,双手举起高于头顶,说道:“草民自然是有证据的,这些是随州深受其害的百姓联名上书,肯定陛下一阅。”
“呈上来。”
景和帝越看脸色越黑,想他曹氏先前不过是蜗居在随州地界上是小门小户,连名字都不一定叫出来的那种,要不是当年他行至随州,让曹苑看到了机会。否则现在的曹氏说不定早就不复存在了,又何至于在短短十年间有了如今这个规模。门下幕僚无数,在京城更是人人趋之若鹜。
尤其是近几年的曹氏倒是愈发放肆了,竟然还想插手太子之位的册立,难不成真的以为这京城是他们的天下吗?!
景和帝看向曹苑,“曹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这上面所言,可是铁证如山。若不是你真做了这些事情,只怕是就算是有人蓄意编排也不至于做到入境地!”
曹苑很清楚景和帝心中已经认定,而且因为寿宴之上威逼立储的事情,对他们曹氏一族心生怨恨。若此时再进行反驳,死不承认,只怕陛下很容易因此牵连到他整个曹氏。
正所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曹苑上前一步,跪了下来。“陛下,臣知罪。恳请陛下责罚,但随州之事微臣并不知情。”
楚清商打趣道:“不知情?这世间还会有曹大人不知情的事情,还真是难得啊?”
曹魏临闻言,自然是要维护他父亲的颜面,“端阳公主,此话何意?我父亲为了大靖那是劳苦功高,不知多少次都是伏案而眠,随州远在京都之外,父亲和我等已经好多年不曾回去,就算是不知道那也很合理吧!倒是端阳公主这话……”
楚清商看向曹魏临,“那照你这么说,自己家的事情自己不清楚便算做无罪?谁知道这里面是真是假,若换一种可能,之后我大靖凡事有做错事的人都在那关键时刻来一句真假难辨的不知情,皆是由此一笔带过,那此举将我大靖的律法置于何地?”
曹魏临不服气:“端阳公主,你这是……”
“烦请你搞清楚,这里是朝堂。朝堂之上无父子,有的只是君臣。”楚清商打断他的话语,说话间视线落在高台上的皇帝身上,看了一眼便很快垂下头,一套动作下来那是行云流水。“依本宫看,曹大人异有教子无方之嫌!”
曹魏临还不曾说些什么,便瞥见了景和帝的视线似乎在此刻落在他身上。他见状,只能低下头,“是。”
楚自恒也在此时嫌这一切还不够乱,非要就此前来横插一脚。“端阳,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不懂规矩之人的确是应该好好严惩。”
他话语间意有所指。
楚清商察觉到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陛下明察。”
景和帝不是不清楚这些年楚清商与楚自恒的明争暗斗,他清楚,但他选择放纵,并且在关键时刻稍加利用。他看向那名名为陈文的草民,“继续说。”
陈文道:“现如今的随州太守曾经是曹大人的门生,而随州又是曹大人的祖籍之地,因此两者可以说是亲上加亲。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敢如此放肆,一再借承蒙圣恩不断修葺祖宅,沿街强拆了不少百姓房屋,百姓不愿,便会被太守大人的手下一阵暴打,甚至更有甚者因此被下了大牢,这一关再见到人就是一具尸体。”
曹苑解释:“曹氏本家的确是来信告诉微臣,说是要修缮祖宅,这件事情微臣也曾上书请奏过陛下,陛下是应允的。”
的确曾有此事。
但当时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曹氏一族。
陈文听他还在狡辩,有些坐不住了。“就算是得了陛下应允,那陛下让你们曹氏一族的祖宅修缮成亲王规格了吗!”
话音落,台下议论声又起。
“比肩亲王,这是真的假的?曹苑就算是再得陛下宠信,应该也没有这个胆子吧!”
“依我看不像,不都说了吗,他曹氏一族得盛宠,你就拿荣妃在后宫来说,宠冠六宫,僭越之事还少吗!”
“后宫的娘娘到了盛宠尚且如此,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如今这个情况谁若是没有十足十的证据与把握,蹙着霉头!那不是嫌自己的官途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