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慢慢开始害怕失去她,不仅仅是出于责任或盟友之情,仅仅是因为他在乎她,他想象不到倘若没有苏清瑶的未来会是怎样的。
“原来这就是喜欢。”谢祈恒喃喃自语着。
确认自己的心意,他悲痛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接下来的两日,谢祈恒不眠不休,一边调查关于谢承渊两人贪腐一事,一边照顾苏清瑶。
两件事忙不过来,谢祈恒第一次感觉到累,以前即使三天两夜不怎么休息,精神都无比的充沛。
现如今,他忽然累了,想休息却分身乏术。
谢祈恒紧紧握着苏清瑶的手,在她手背摸了又摸,以此感受她存在的温度。
“清瑶,你太不负责了,我照顾了你那么久,竟然还不醒过来。”
谢祈恒牵强扯出一抹微笑,“再不醒来,你的饭馆就要开不下去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谢承渊在南城的府邸内,气氛陷入一片压抑。
被谢祈恒故意放回的活口,战战兢兢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颤抖地向两位殿下汇报土地庙的情况。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回殿下,属下当时受了伤,回城的路上晕倒,被一户百姓相救,才耽误了时间,请殿下恕罪。”
“账册呢?!”谢贤猛地打断,恼羞成怒的问道:“拿到手没有?”
黑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被……被那女人拿走了,后来出现一个武功极高的男人,把她救走了。”
“废物,一群废物!”
听闻此言,谢贤勃然大怒,猛地一挥袖,将身旁桌案上的茶具,文书尽数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刺耳。
跪着的黑衣人抖如筛糠,几乎瘫软在地。
谢贤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喃喃自语,“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竟然还冒出来个搅局的。”
相较于谢贤的失态,坐在上首的谢承渊倒是平静不少。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平淡无波地开口:“那个受伤的女人,可有查到是谁?”
黑衣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抬头禀报,“回殿下!那女人是镇上一家名为‘炙福饭馆’的掌柜,之前梅、兰、竹三位姑娘在土地庙也认出她了,说是在她饭馆里有过点小过节。”
他不敢有半分隐瞒,将知道的信息尽数说了出来。
“名字呢?”谢承渊继续追问。
“属下不知。”
“啪。”
说完这话,谢贤气得上前打了那人一耳光,力度过大,五个手指印迅速在黑衣人脸上呈现出。
即便疼,黑衣人不敢有半点抱怨,平静地接受这一记耳光。
谢贤怒吼,“一问三不知,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的,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养你们是用来看的吗?”
尽管已经打了一巴掌,但谢贤仍不解气,毫不犹豫地重重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黑衣人面目扭曲,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请殿下怒罪,是属下无能。”
黑衣人所求不多,他愿意接受重刑的惩罚,却接受不了死亡。
“饭馆掌柜?”谢承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随即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嗯,本王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黑衣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连连磕头,“谢殿下,谢殿下恩典!”
他以为自己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慌忙爬起来,躬身退出厅堂。
不料,他刚踏出厅门,还没高兴几秒,在门外等候的侍从举起手中剑,绕到他身后,寒光一闪。
“呃啊!”
短促又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随即戛然而止。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紧闭的厅门之上,留下几道狰狞的痕迹。
黑衣人来不及看清杀他的人面孔,捂着不断流血的脖子瘫倒在地,他用尽全身力气地往里面爬,沾满鲜血的手使劲扒拉着大门,想乞求里面的人救他一命。
可是他连声音都没发出,便咽了气。
厅内,谢贤对此充耳不闻,他阴沉着脸,对侍立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把梅、兰、竹叫来。”
不多时,那三名曾在土地庙出现过的女子一同走进,对着谢承渊和谢贤恭敬行礼。
“见过两位殿下。”
谢贤冷声道:“你们三个,去炙福饭馆仔细探查,摸清他们掌柜的底细,看看除了那女人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记住,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
他想要暗中进行,悄无声息地将隐患彻底铲除。
三姐妹中为首的“梅”刚要领命,一直沉默的谢承渊忽然开口,声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不必了。”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掠过门上未干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次,本王亲自去。”
——
次日清晨,谢祈恒手背触碰到苏清瑶额头,惊喜的发现她身体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他连忙将沈肃辰喊来,再诊一次脉,想t要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度出现的错觉。
沈肃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苏清瑶脸上的青灰色渐渐褪去了不少。
珍完脉的沈肃辰露出了久违的喜悦,“苏姑娘危险的关头过去了,接下来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
“高热现在已经退了,应该很快就醒了。”
谢祈恒紧绷多日的心弦稍稍放松,露出喜极而泣的笑容。
就在这时,李临轻轻敲响了房门,面色古怪,低声道:“公子,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和宁的爹娘,说是找了苏和宁良久,打听到和宁在此地的消息,特意赶来,想接和宁回去。”
谢祈恒不自觉地拧眉。
苏和宁的家人,在这个时候出现?
“和宁他知道吗?”
“刚刚派人去饭馆通知他了,现在应该正和章洁赶过来。”
谢祈恒沉默片刻,换了身得体的衣袍。
在前厅,他见到一对穿着体面,面容带着几分着急的中年男女,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