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锦年醒来后,翁喜林毫无保留地同他聊了这事。
年纪还小却行事比翁喜林更沉稳一些的棠溪锦年,平静地听完表哥翁喜林大清早发表的一番感慨,认真思考一番,提出等今日忙完,两人也去温园那里祭拜一番。
翁喜林闻言,好悬没被一口热粥呛到!
“这样好吗?”
他完全没想这事,但表弟提到这一点,翁喜林又觉得对方言之在理。
棠溪锦年点头道:“论公论私,温将军都是前辈,我们初来乍到,礼多人不怪。”
话是这么说。
但翁喜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低头正吃粥,对面的棠溪锦年笑吟吟放下筷子,道:“难道表哥担心姜公子那边有何议论?”
只要搬出姜太簇,翁喜林的神经立刻就跳。
他抬头哼道:“谁在乎他说什么?”
棠溪锦年盯着他笑。
翁喜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真的不是忌惮他说什么,就是觉得不想节外生枝,额外添麻烦。”说着双臂叠在桌上,聊到姜太簇那人的行事作风,“等咱们这场婚事结束后,你我,还有他们几个,还要继续去书院里读书的,姜太簇那人你应该晓得,无风他还要掀起一层浪呢,何况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要到我面前搬弄是非。”
提到姜太簇,棠溪锦年自然熟悉。
他想了想,“表哥所言倒也没错,昨日姜公子应该没有与谢驸马他们同行。”
“是啊。”翁喜林道。
这也是他一早听见这消息,心里觉得奇怪的地方。
棠溪锦年清早起来,所有的消息都是从表哥这里听到的,不见事情全貌他一时也不好妄下定论,便点了点头,暂且先将这件事搁浅,转而同翁喜林谈及今日入宫面圣之事。
说到大事,翁喜林神情认真许多。
昭阳公主大婚规制,并不寻常。
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接受并习惯了昭阳公主成婚不走寻常路这件事。
因此,大婚第二日。
公主殿下携所有驸马入宫面圣这件事,居然盖过了新婚夫妇向夫家长辈敬茶这件事,也就没有太多人计较了。
好好的儿子,都送进了公主殿下的“后宫”里了。
那些虚礼算得了什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无人敢计较,也无人想计较。
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的,又能有幸立于今日早朝之上的,已经接受了在宫中跟着帝王一同观礼之事了。
如楼家、谢家、姜家这等公爵之府,总有族中位高之人,在朝中坐镇。
而如翁家这等富庶家族,虽本家没有位高权重之人,来能做到富可敌国的家业,来往之人总有名门贵胄出身的实权之人,若朝中今日有何消息变动,翁家也不愁没有应对。
真论起来,反而是早已自请远离朝堂中心的厉戎和刑部做事的滕晏清,身后并无多少依仗。
不过,他们两人亦不相同。
只凭厉戎是皇上亲自相中的驸马这一点,今日众位驸马们一同入宫,厉戎应该是最无任何负担的。
几位驸马今日入宫的朝服,宫中早就安排下来。
翁喜林和棠溪锦年两人清早简单吃了一口,双双换上华贵的朝服,精神奕奕地上了马车。
其它各院里的几个人,也都在各自洗漱整理仪容后,纷纷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天色亮起,京城上空的雾气也散的很快。
温度虽然依旧寒凉些,但清新的空气,还是让许多人闻之心情舒爽,神清目明。
随着入宫车队最前方的一声轻喝。
为首的一辆奢华无比的皇家马车,随着马蹄和车轮滚动,平稳而匀速地驶向宫门所在的方向。
车厢两边,是随驾护卫的崔氏兄弟二人。
崔涯和崔砚骑马带路,小妹崔韫坐在车厢里面,轻轻为公主殿下掖好不小心落下的被角。
轻裘制成的毯子,温暖地替撄宁阻挡了清早的凉意。
她躺在宽敞的车厢内,还在补觉。
崔韫一旁守着,眼底仍然有些担心。
想起昨夜主子吸收的那些煞气,也不晓得今日殿下能不能顺利消化。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也没有摇醒昭阳公主撄宁。
后面的车队里,依次载着各位驸马,以厉戎为首,楼妄以降,后面的驸马车驾,并未完全遵从位高位低,而是直接按照先后上车的顺序依次跟随,等到主子们马车之后,是公主府长史张弛的马车。
浩浩荡荡一行队伍,鸣锣开道。
昭阳公主入宫的车队还没到宫门口,宫里的盛武帝等人早已得了消息。
武帝昨晚有些失眠,睡的晚。
浅浅眯了一觉,一醒来就问身边的姚德安。
“昨晚昭阳那边有情况吗?”
他担心了一晚上,担心到睡着,醒来最关心这件事。
从姚德安的口中,得知昭阳公主府里一切平安无事后,武帝心中一颗大石落下。
转头兴致高涨地吩咐宫人更衣,他今日要盛装上朝,好好瞧瞧他为义女撄宁招的那些驸马们。
武帝精力旺盛,脸上丝毫不见一丝疲惫。
在姚德安的伺候下,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
金銮大殿上,照例依旧是君臣相见,可今日早朝不同以往。
什么大事都没有昭阳公主的婚事大。
大盛朝臣们起来入宫时,一个比一个心情放松,皇上如此高兴的日子,但凡是个有点眼力见的臣子,都不可能在这一日呈上些给皇上添堵的消息。
大家今天都是来宫里向皇上和公主殿下以及众位驸马爷们,齐声道喜的!
有了这些觉悟,从上至下所有文武百官,互相在宫门口点卯报到时,彼此见了一个个全都笑脸相迎,互相道喜。
大盛建国至今,值守的城门官就从来没见过文武百官如此和谐的一幕。
真是让人见之,热泪盈眶。
武帝高兴,大清早二话不说先赏下一顿早点。
文武百官难掩惊讶:“……”
机智的视线在朝堂之上互相交汇。
皇上对昭阳公主的盛宠,世上绝无第二份!
暗暗打算趁皇上今日高兴,冒险呈上奏折打算堵一把的言官,三思之后默默把折子塞回袖子里。
人可以作死,但不能白白送死。
随着昭阳公主携众驸马已至宫外的消息传进来,整座大殿顿时气氛沸腾起来!
他们终于要见证大盛王朝这历史性的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