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白舒杨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王言左耳的伤口，然后又侧头看了看李志军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老陈，”他声音低沉，“你看他们的伤口，仔细看。”
陈锋闻言，也凑近仔细观察。
“怎么了？法医已经确认是同一手法了。”
“不仅仅是手法一致，”白舒杨直起身，眼神锐利，“是一致得过头了。就像不是在施暴，而是在执行某个标准，完成某个……步骤。”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走，回办公室。”
*
副队长办公室的白板前，资料铺满了桌面。
李志军和王言的生平、社会关系、近期活动轨迹。
所有已知的信息都被罗列出来了。
白舒杨双手撑在桌沿，目光在两张死者的照片，和法医报告的伤口特写之间来回移动。
“两个人，年龄、阶层、生活圈毫无交集，”他缓缓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锋和刚刚被叫进来的季云帆分析，“死亡方式一模一样，伤口特征一模一样。凶手的目的似乎非常明确，他要的，就是这种特定方式的死亡。”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你们不觉得，这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收集吗？或者说，像是在拼图？每一个受害者，都是他需要的一块碎片？”
“拼图？”陈锋皱起眉，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
“对，拼图！”白舒杨的思路似乎越来越清晰，“他取走的部分，形状、大小如此一致，这绝不是随意为之。小帆！”
他转向季云帆，语速加快，“你立刻去找技术队，让他们根据伤口痕迹，反向推导，把两名死者被割去的左耳上半部分的轮廓，尽可能精确地画出来，不仅要画缺失的部分，还要把耳朵完整的轮廓也画出来！”
“明白！”季云帆虽然不太理解师父的意图，但执行命令毫不含糊，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白舒杨和陈锋对视一眼。
如果凶手的动机真的如此扭曲，那么理解他的图案，可能就是打开他内心世界的钥匙。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季云帆很快就拿着两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图纸回来了。
一张图上，是李志军左耳的完整轮廓线，以及用红色标记出的被切割掉的上半部分轮廓。
另一张图上，是王言的。
白舒杨将两张图并排钉在白板上。
“你们看，”他手指指向那用红色标记出的部分，“发现了什么？”
陈锋和季云帆凝神看去。
起初，那只是两个不规则的，大致呈三角形的红色区域。
但当白舒杨拿起笔，将李志军图纸上红色区域的边缘线，与王言图纸上红色区域的边缘线，用虚线尝试性地连接时……
一个更大的形状轮廓，开始浮现出来。
“这……”季云帆吸了一口凉气，“凶手取走的部分，能……拼起来？”
“不是简单的拼起来，”白舒杨目光灼灼，“看这线条，这角度，他是在从不同的受害者身上，获取特定的部位，以此来组合成某个完整的图形！”
陈锋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他凑近白板，仔细看着那勾勒出的雏形：“所以，他选择受害者，可能根本不在乎他们是谁，他们在社会意义上有什么关联。”
“他在乎的，是他们身上的东西，是否符合他那个拼图所需要的某一块形状。”
这个推断，瞬间颠覆了之前所有基于社会关系网的侦查方向。
“也就是说，”季云帆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有一个预设的目标图案，他在按照这个图案，寻找匹配的人？李志军和王言，只是因为他们的耳部形状，恰好符合了这个图案其中的两块？”
“极有可能！”白舒杨重重一拳砸在掌心，“这就是连接点，一个我们之前想象不到的连接点！”
他立刻转向季云帆，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小帆，立刻去整理李志军和王言生前所有的影像资料，尤其是能清晰看到耳朵侧面的照片，我们还需要二次验证。”
白舒杨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下来：“凶手还在继续他的‘拼图游戏’，我们必须在他找到下一块‘碎片’之前，先把他找出来！”
“同时，通知各派出所，加强夜间巡逻，特别是对独居、居住环境安保较弱的年轻女性和中年男性，进行隐性的安全提醒，但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起恐慌。”
“是！”季云帆意识到任务的紧迫性和重要性，立刻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白舒杨和陈锋再次看向白板。
凶手的形象，似乎清晰了一点。
陈锋喃喃自语，“老白，我们面对的，是个疯子。”
“但也是个有严格逻辑的疯子。”白舒杨盯着那图案，眼神冰冷，“而我们现在，终于摸到他的行为方式了，抓住它，就能把他找出来！”
“按照凶手的逻辑，”陈锋抱着手臂，眉头紧锁，“下一个受害者，会是拥有怎样耳廓的人？这太难了。”
他摇了摇头，“人身上的部位那么多，特征更是千差万别，我们根本无从猜测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舒杨沉默着，目光死死盯住白板上的图案，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不，也许我们想岔了。”
他语速加快，“我们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符合条件，但或许我们该换个角度，凶手是如何找到这些符合条件的人的？”
他走到白板前，用手指重重敲了敲那两张耳朵特写，“如此精准的切割，对特定形状的要求，意味着他在动手前，必须非常清楚地知道目标对象的形状。”
陈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有一个筛选的过程？他通过某种渠道，事先获取了受害者信息。”
“对！”白舒杨眼神灼灼，“什么样的地方，能够让他清晰地大量地观察到不同人？”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