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看着三哥脸上的笑，又瞅了瞅那只嘴硬的大胖橘，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卫东拍了拍叶卫华的肩，叶卫诚凑过来打趣：“行啊老三，现在咱村谁不念叨你？以后你就是咱村的‘小先生’了！”
李秀兰把烙好的玉米饼递过来，眼里笑出了褶：“快吃饼！吃了好上工。你这孩子，没白疼。”
…………
糖坊。
“蓁蓁，库房里的山楂只剩最后两筐了，顶多再撑三天。”张寡妇清点完库存，愁容满面地找到正在检查糖浆火候的叶蓁蓁，“玉米糖要用的玉米碴子，也见底了。”
叶蓁蓁心头一沉。
她最近也一直在担心这事。
杏花村的山楂林就那么大，今年结果又不如往年繁盛，早就被糖坊采摘得七七八八。
村里各家自留地种的玉米，能匀出来做糖的也几乎收光了。
“我去找振海叔和德山伯。”叶蓁蓁解下围裙，步履匆匆地朝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里，叶振海和叶德山对着空荡荡的库房记录，也是连连叹气。
“咱们村，是真没存货了。”叶振海搓着手，“这眼看着订单都签了，要是交不出货，可是要赔钱的！咱们糖坊的信誉也不能砸了啊！”
叶德山沉吟片刻，看向叶蓁蓁：“蓁蓁，你看……能不能去隔壁王家村想想办法？他们村靠着北山，山楂树比咱们多，玉米地也广。”
叶蓁蓁眼睛一亮，这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德山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亲自去王家村一趟，找他们大队谈谈收购的事。”
“你去？”叶振海有些犹豫，“你一个姑娘家，能行吗？王家村那个王老栓，可是个精明过头的主儿，别让他把你给唬住了。”
“振海叔，放心。”叶蓁蓁目光坚定，“咱们是拿着现钱去买东西，公平交易。我把咱们糖坊的情况和诚意说清楚，成不成，总要试试。”
………………
第二天一早，叶蓁蓁揣上大队开的介绍信和预备好的钱款，带着二哥叶卫诚一起，踏上了去王家村的路。叶卫诚人高马大，又能说会道，是个好帮手。
王家村比杏花村规模略大，村口的场院上，几个老人正在晒太阳。
听说他们是杏花村糖坊来谈收购的，一个热心的大爷指了指村中央：“找我们王大队长啊？喏，就在那边那个院里，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
兄妹俩找到地方，通报后进了院子。王家村的大队长王老栓，是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瘦削，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精明。他正拿着账本算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不紧不慢地放下算盘。
“哟，杏花村的能人来了？”王老栓语气说不上热情，带着点审视，“听说你们那个糖坊，搞得风生水起啊？怎么，发财了想起我们穷邻居了？”
叶蓁蓁不卑不亢，笑着说明来意：“王队长，您说笑了。我们糖坊是小本经营，最近确实接了些订单，但咱们村的原料跟不上了。听说咱们王家村地肥人勤，山楂和玉米都是好收成，就想来看看，能不能从咱们村买一些，价格好商量。”
“买原料？”王老栓眯着眼，手指敲着桌面，“我们村自己还不够用呢。山楂要做山楂糕，玉米那是口粮，哪能随便卖？”
叶卫诚在一旁听着有些急，叶蓁蓁用眼神制止了他，依旧心平气和：“王队长，我们按市价收，绝不让乡亲们吃亏。而且我们是长期要，如果合作得好，以后咱们两个村可以定点供应，对王家村来说，也是个稳定的进项不是？”
王老栓哼了一声：“市价？现在什么东西不金贵？你们糖坊挣大钱，就给个市价打发我们？”他故意拿乔，无非是想抬价。
谈判陷入了僵局。
王老栓咬死了要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否则免谈。这个价格，糖坊几乎无利可图。
就在叶蓁蓁思索着如何打破僵局时，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大队长！大队长！快救救我家狗蛋吧！他从树上摔下来了，胳膊不会动了！”
一个妇人抱着个七八岁哭嚎不止的男孩冲了进来，孩子左胳膊软软地耷拉着，显然是脱臼了。
王老栓皱起眉：“慌什么！赶紧送公社卫生院啊！”
“来不及啊！路上颠簸，孩子受罪啊！”妇人哭喊着。
叶蓁蓁心中一动，上前一步：“王队长，让我二哥看看吧。他跟着王家村的王大夫学医，对这种跌打损伤有些办法。”
王老栓将信将疑地看着叶卫诚。
叶卫诚此刻展现出与他平日爽朗不同的一面，他沉稳地走过去，仔细检查了孩子的胳膊，摸了摸骨头。
“是脱臼，能治。”他语气肯定，然后对那妇人和王老栓说，“婶子，您抱稳孩子。王队长，麻烦您帮我固定一下他的身子。”
只见叶卫诚手法娴熟地握住孩子的胳膊，摸索着位置，突然一个巧劲，“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孩子一声更大的哭嚎，随即哭声便小了下去。
“动动看，还疼不疼？”叶卫诚温和地对孩子说。
那孩子怯生生地动了动胳膊，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惊奇地说：“娘，不……不那么疼了，能动了！”
那妇人喜极而泣，连连道谢。王老栓在一旁看着，脸色缓和了不少，再看向叶卫诚和叶蓁蓁的眼神，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认可。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妇人孩子，王老栓重新坐回桌前，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没看出来，叶家小子还有这手。”他咂咂嘴，“行，看在你刚才帮了忙的份上，价格……就按市价吧。不过，我们村的山楂和玉米也不是白来的，你们得自己派人来收，我们可不管运送。”
“这是自然，多谢王队长！”叶蓁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赶紧应承下来。她趁热打铁，“王队长，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们能不能在村里直接跟乡亲们收购？这样乡亲们能立刻拿到现钱，也省了大队周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