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叶蓁蓁抬头看他，雨珠顺着斗笠檐滴在他睫毛上，“找到小白……”
傅逸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大胖橘蹲在门坎上，看着众人分向四个方向冲进雨幕，小爪子扒着门框，心里急得直转圈：［小白你可别出事……本咪还等着跟你抢鱼干呢……］
这边的钱桂芳一路疾走，裤脚卷着泥水，后颈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她本来想直接回老宅去的，结果走着走着雨越下越大，她只能找了个破旧的牛棚在那里躲了躲，本来想等雨停又接着走的。
谁知这雨紧着紧着不暂停，她心里挂着那欠条，怕叶蓁蓁发现，索性淋着雨向老宅赶去。
她攥着布帕的手心里——刚才在叶家被叶蓁蓁那眼神看得发毛，这会儿总觉得那欠条要从兜里蹦出来似的。
“得找个更严实的地方藏。”她嘀咕着，手往衣兜摸去，指尖刚碰到欠条的边，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桂芳嫂子，这大雨天的，往哪儿赶呐？”
钱桂芳手猛地一缩，回头见是张寡妇撑着伞站在路边，手里还挎着个菜篮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挤出笑：“嗨，这不是回老宅看看嘛！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可不是，摘了点豆角。”张寡妇往她兜里瞥了眼，“你刚刚是想掏啥呢？”
“没、没啥！就是块帕子。”钱桂芳赶紧把布帕往肩上紧了紧，眼神躲闪，“我娘还在老宅等着，先走了啊！”
话没说完，转身就往老宅的方向窜，心里直骂：这张寡妇眼尖得跟鹰似的，幸好没把欠条掏出来，不然指不定传成啥样。
张寡妇心里嘀咕这钱桂芳怎么像做贼一样跑这么快，她本来想让钱桂芳和她回家里面去给拿把伞的，结果话没出口，钱桂芳就急着急着的走了。
她一路小跑，终于看见老宅的土坯墙，刚松了口气，手还没摸到门栓，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伴着大胖橘“喵呜”的急叫。
钱桂芳猛地回头，见叶蓁蓁披着斗笠站在雨里，大胖橘弓着背卧在她怀里，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猫的眼神，跟下午在叶老二家时一模一样，像是要把她心里的事都扒出来。
“蓁、蓁蓁？你咋来了？”钱桂芳的声音发颤，手不自觉往衣兜按去，指节都白了——难道她偷欠条的事被发现了？
雨“哗啦啦”打在斗笠上，叶蓁蓁没说话，目光扫过她紧紧攥着布帕的手，又落到她身后紧闭的老宅门上。大胖橘往前蹿了两步，冲着钱桂芳“哈”了一声，尾巴竖得笔直。
［疯婆子，你快说，是不是你把小白抱走了，是不是你把小白藏在了老宅里面！你快把它交出来！］
钱桂芳的腿突然就软了，往后踉跄了半步，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雨珠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发现嗓子干得发不出声——叶蓁蓁这阵仗，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叶蓁蓁往前逼近一步，斗笠边缘的雨水顺着檐角滴落，砸在泥泞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大伯娘，我家小白不见了。它平常胆子小不乱跑，今天下午你在我家的时候还见它在的，之后就找不着了。”
钱桂芳被她问得愣了愣，随机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欠条的事……只是一只小畜生丢了，她还以为是她偷欠条被发现了：
“蓁蓁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呀，我虽然贪财，但我也不至于偷一只畜生吧，再说了，我偷它回来干啥呀？”
“你不恨它的话，你今早为什么要踢它？”
听叶蓁蓁这么一说，钱桂芳瞬间反应了过来：
“我是踢了它一脚又咋样？谁让它脏兮兮蹭我新裤子！我把它抱走卖？呸！那猫崽子白送都没人要！”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特别是钱桂芳知道不是欠条的事后，直接理直气壮起来，把老宅里的人惊动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叶三叔叶全来的媳妇马桂英正扶着张老太站在门内，马桂英手里还攥着半根没纳完的鞋底，针脚在灯光下看得分明。
张老太的白发被穿堂风撩得乱晃，浑浊的眼睛在叶蓁蓁身上顿了顿，又扫过浑身泥水的钱桂芳，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这不孝孙女怎么来了……
自这叶蓁蓁从华城回来，她总觉得这孩子眼神里有股说不出的厉害，上次怼得她和叶全哑口无言的事，她至今还记得。
“这大雨天的，在门口吵啥？”张老太的声音带着老辈人的威严，却又隐隐透着点不自在，“蓁蓁啊，有啥事不能进来说？淋着雨仔细着凉。”
马桂英也跟着点头，往叶蓁蓁身后瞅了瞅：“是啊蓁蓁，你大伯娘也是，有话好好说，别站在雨里僵着。”
叶蓁蓁没动，目光依旧锁在钱桂芳脸上：“奶奶，三婶，我家小白丢了。小白很有灵性的，平常不会乱跑，下午也只有大伯娘来我家，我来问问是不是大伯娘把它带回来了。”
钱桂芳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裤脚的泥水溅了马桂英一裤腿：“我没有！我从你家出来就直奔老宅，路上就遇着张寡妇说了两句话，哪有闲心抱猫？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搜我的身！”
她说着就往叶蓁蓁面前凑，可手却死死按着衣兜，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反倒让马桂英皱了眉。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叶蓁蓁心里。她再顾不得其他，往前一步拨开马桂英扶着张老太的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奶奶，三婶，对不住了，我必须找找。”
马桂英被她拨得一个趔趄，张老太的拐杖“笃”地戳在地上：“蓁蓁！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
可叶蓁蓁已经顾不上了。
她径直往屋里闯，大胖橘紧随其后，尾巴竖得笔直，冲进堂屋就往墙角的柜子底下钻，“喵呜喵呜”地叫着，爪子扒拉着柜脚的缝隙。
钱桂芳吓得脸都白了，扑过去想拦：“叶蓁蓁！你干啥！这是老宅！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找小白。”叶蓁蓁冲进屋里，灶台后的柴堆、墙角的破筐翻了个遍……突然瞥见钱桂芳死死捂住衣兜，心下一动，猛地掀开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