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完全湿透，紧贴在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的气味。
“小浩！小浩！你到底怎么了？”
秦云莉猛地冲进办公室，脸色煞白，几步奔到桌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
秦小浩一见到秦云莉那张熟悉的脸，立刻像是找到了依靠，双眼瞬间通红。
“妈！我看见薛小微了！她就站在我面前！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脚上是红鞋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她瞪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他语无伦次，浑身发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话还没说完，秦云莉脸色骤变，眼神猛地一沉，立刻抬起手。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闭嘴！别瞎说！你什么都没看见，听到了没有？肯定是吓糊涂了，看花了眼！薛小微根本不在这里，她根本不可能在这儿！”
秦小浩被堵得喘不过气，嘴唇被掌心压得变形。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凝固。
于老师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目光在秦小浩和秦云莉之间来回扫视。
她看着秦小浩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莫名一阵发慌，连忙开口。
“秦小浩妈妈，这孩子突然变成这样，情绪非常不稳定，继续留在学校恐怕会影响其他人。你先带他回家吧，好好安抚一下，等他冷静下来，明天再来上课也不迟。”
秦云莉仍紧抱着儿子，手臂微微发抖，听到这话，她迟疑了一瞬，眼神闪烁，终于松开捂着儿子嘴的手，转头对于老师低声问道：“于老师……那个叶小微，她最近几天，来上课了吗？我是说，她有没有出现在学校？”
于老师摇摇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解。
“没来啊。她妈妈前几天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孩子要请几天假，没说具体原因，只说会补交请假条。”
秦云莉听到这话，脸色“唰”地一白，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心口猛然咯噔一沉。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阴雨的傍晚。
小微独自一人站在教学楼后的小巷口，手里抱着湿透的书包。
她真的死了吗？
如果没死……
那刚才小浩看见的，是谁？
“小微！小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下雨，你摔倒了，我想拉你起来，可你抓得太紧，我挣脱的时候……推了你一下……我不是想害你啊！我真的没想那样！”
秦小浩猛地从母亲怀里挣脱，声音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秦云莉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住口！”，立刻又扑上去，一把将他的嘴死死捂住，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身体。
她抱着他踉跄着往外冲，脚步凌乱，一边走，一边低声呵斥。
“别说了！不许再提！你不许再提那个名字！她死了！早就死了！你听到了没有！”
就在母子俩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门口时。
旁边的另一位女老师忽然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同事喃喃道：“我……我刚才在院子拐角那儿，好像也看见叶小微了……真的，穿了一身鲜红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披着，站在雨里一动不动……我以为是眼花，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可再看，人就不见了……”
于老师一愣，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真的？那秦小浩看见穿红衣服的人，怎么会被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那位老师依旧沉默着，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秦云莉一手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秦小浩，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嘴。
她神色慌张，几乎是拖着他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秦小浩！你给我冷静点！”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低喝道，“你就是看错了，一定是！你……你刚才根本没看到什么红衣服的人！那都是你吓自己！听见没有？”
话音未落，一阵轻飘飘的笑声。
“咯咯咯，秦小浩，你在躲我吗？”
那笑声清脆，却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秦云莉整个人瞬间僵住，脊背发凉。
秦小浩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瞳孔剧烈收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妈！我又听见小微的声音了！妈啊！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他直接抱着头，蜷缩着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秦云莉心头一紧，咬着牙，立刻蹲下身去，一把将秦小浩紧紧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前面。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向身后——
只见办公室门口的走廊尽头，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孩。
她披着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脸色苍白如纸。
那双眼睛，空洞又幽深，正死死地盯着秦小浩。
是叶小微。
秦云莉死死盯着她，心跳如鼓，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是你！是你在装神弄鬼，故意吓人？你想干什么？”
叶小微却并未理会秦云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蜷缩在地的秦小浩。
“秦小浩，你不是你还当着大家的面笑我傻，说我该被淹死？”
秦小浩依旧抱着头，呼吸急促，眼眶发红。
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哭喊着：“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想推你的！我真的不是……”
“不是？”
叶小微缓缓抬起头。
“可你推了我，我脚下一滑，跌进河里的……你记得吗？”
秦小浩终于崩溃地大喊起来，声音嘶哑。
“不是！我没有推你！我只是……只是把你的小被子扔到河里了！我就是想吓唬你！可你自己笨啊！明明站在岸边就能喊人捞，你非要自己跳下去捡！是你自己傻！淹死你活该！你别来找我！别缠着我！”
这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一圈学生，还有几位闻声赶来的家长，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脸色发白。
“听这意思，小姑娘落水，还真跟他有关？不是意外，是被他逼的？”
“可不是嘛！谁家孩子不宝贝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要是谁把我娃最喜欢的东西扔进河里，我娃肯定也得冲动地下去捞。万一真出事了，这责任能算谁的？说得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