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脚并用地表示着不满,看到撼山的腿出现在视野里,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撼山!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撼山丝毫没有动作,反而是恭敬地对野那抱拳行礼:“公子。”
公……公子?
我怎么不知道,野那和撼山的关系竟然好到这个地步?他俩是熟人啊?怎么全世界都是熟人!
“辛苦了。”我感觉到野那朝撼山点了点头,兴许是因为肩上扛了一个我吧,不然他也会抱个拳。
我也是一路赶来的,我不辛苦吗?就他一个人辛苦?
“野那,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苦苦哀求着,因为这样实在太丢人了。
“能好好说话了吗?”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这一出闹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野那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动手动脚?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问题,但说的内容听在我耳朵里,莫名地有点像在撒娇?
不行,北狄的冬天还是太冷,都快给我冻出幻觉了。应该是把脑子冻坏了吧,野那冲我撒娇?什么惊天恐怖故事!
“停停停,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还是说你突然被鬼上身了?”我伸出手,示意野那停止自己疯狂的行为。
但他却慢慢逼近,我下意识地后退。
不对!这个气氛不对!他该不会是想要对我动手动脚了吧?我这是走到哪里来了?串台了吧!
“宋初安,我真的以为你死了。”野那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脸,但却被我一个灵活的走位躲开了。
“你今日好生奇怪,又装出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还当是在夏州城跟我做戏呢?”我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一脸得意洋洋。
可我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野那依旧严肃地看着我,一点都不像被戳穿小心思的狼狈样。
“怎么……你别跟我说你来真的……”我被他的反应吓到,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现在的野那给我一种很恐怖的感觉——他爱上我了。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不自然地回避他的目光,越想越害怕。
野那倒是不在乎,自顾自地问道:“你是怎么回大雍的?”
“骑马回去的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算了。”野那欲言又止,我感觉出他可能是想骂我。
他怎么突然转性了,搞得人心惶惶的。
“把你支出来是想给你个物件。”野那在怀里摸出一枚令牌,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看不懂,但很眼熟。
是星洲的文字,这令牌没猜错的话,是象征野那身份的令牌。
“给我这个做什么?还有,什么叫支出来,你明明就是把我拐出来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我还是懂,所以并没有轻易接过野那递给我的东西。
但是这个物件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很大,如今扶摇阁在星洲刚刚建立,能跟皇室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也是好的。
“星洲的扶摇阁近来风头可是大得很,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时间过得太久,你不记得我是什么人了。”野那说完,把令牌塞到了我怀里,“不要否认,你们需要这个。”
我的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包扎得很搞笑,现在已经十指分明。
我将令牌拿在手里,掂了掂,倒是比寻常的兵符更沉一些,是星洲罕见的玄铁所铸就。
经年累月地揣在野那怀里,却仍然泛着冷硬的光,握在手心里像一块寒石,冰得发疼。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令牌的背面,不是星洲皇室惯用的图腾,而是一株盘根错节的玫瑰花,野那的名字在花的末端,所占面积非常小。
“你就这么喜欢玫瑰?”我拿着令牌,将刻有玫瑰花那一面冲着野那问道。
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何为玫瑰?”
“就是这个,赤蔷薇。”我又将令牌往前递了些。
野那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终也还是咽了回去:“没什么,我喜欢。”
我知道那是他的母亲最爱的花,可至今我都无法探查出他弑母的真相。
或许这次去到星洲,能找到答案。
“我收下了,多谢。”有便宜不赚王八蛋,我赶紧把令牌藏在了怀里,生怕野那反悔。
有了这令牌,吞花在星洲行事可就方便多了,我们出去为非作歹也可以借野那的名头,哪怕是惹了祸也不是我们自己担责,真好,多了一个法人代表。
“你这伤,是那晚留下的?”野那用下巴指了指我的手,态度一如既往地高傲。
我将双手摊开给他看,结的痂都掉了不少,现在看上去像一幅没干的水墨画。
“是,全靠你当日在北狄大殿上暴露我的身份,让我猝不及防地接了好多刺客。”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话,心想逗一逗野那,他应该是能发现的。
但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天哪,野那也会对我产生愧疚的情绪?那日给我下毒想要杀我的样子,可都要刻在我脑门上了。
“抱歉。”野那说道,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我对上他的目光,发现里面裹着太多看不清的东西。
有愧疚,有疼惜,还有一些释然。
什么意思呢?
“几个意思?这个抱歉是为什么?”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之前的所有事都一一清算。
本来是已经不委屈了,他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我以为自己对他只是简单的怨恨。但我们之间除了怨恨,应该还有更多东西。
他知道管家为难过我,在发现管家做出背叛他的举动后,带着我去看了管家的尸体,想让我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这是野那观念里的示好行为,虽然我并不认同这样的行为。
心口忽然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往上涌。
我之前明明说过,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