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啊，咱们必须得聚一聚，请客吃饭是肯定的！你可一定得来，别到时候推三阻四的，不来可不行！”
电话很快接通，她联系上了之前预约的律师事务所。
没过多久，那边就派来了一位姓白的年轻姑娘。
这位姑娘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职业装，提着一个文件包，看上去清秀又认真。
当赵霖听说她是实习律师时，脸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转过头对沈翠芬说：“哎哟，姐，你还真是厉害！这才刚起步呢，就已经跟律师打交道了！真是不得了！”
那位白律师听到这话也没生气，反而微笑着坐在她们对面。
她听说沈翠芬正准备报考济同大学，便立刻关切地问道：“姐姐，选好专业了吗？女孩子选专业真的特别重要，不能光图兴趣，还得考虑将来的就业方向。万一选了个冷门或者太偏的专业，毕业之后找工作可就难了。”
赵霖一听这话，马上插嘴笑道：“要我说，律师这行不就挺好？收入稳定，工作体面，穿得也漂亮，在单位里谁见了都得高看一眼，多风光啊！”
白律师听罢，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说道：“不瞒您说啊，赵婶，其实我们做这行的女生真挺不容易的。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呢？你跟男同事干一样的活儿，可领导总是指使你端茶倒水、打印资料、整理卷宗，杂事全落在你头上。真正的好案子轮不上，苦活累活却一件不落，全是咱们扛着。”
赵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觉得有些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仿佛刚才说的话被狠狠打了脸。
白律师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赶紧补充道：“您别多想啊，我不是埋怨谁，就是实话实说。而且我自己本事也不差，收费也实在合理，绝不会乱要价。您的事儿我一定尽心尽力，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请您放心。”
赵霖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地解释道：“我当然信你！绝对信你！我说那些只是随口一提，没别的意思。我现在最发愁的，还是翠芬以后选专业的事儿，这可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
白律师点点头，认真建议道：“其实经济管理这个方向就挺不错的，特别适合女孩子。课程内容实用，就业面也广。毕业后既能考公务员，也能进事业单位，或者去大企业做财务、行政、管理岗，整体来说发展路径比较稳当，风险小。”
话音刚落，“编制”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赵霖的心。
她眼睛猛地一亮，立刻扭过头看向沈翠芬，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仿佛已经看见女儿捧着铁饭碗、穿上正式工装的模样。
其实沈翠芬早就听烦了这类话题，从小到大，亲戚邻里开口闭口都是“找个有编制的工作”，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平日里能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这些、真正站在她角度考虑问题的人屈指可数。
如今听到白律师这么耐心细致地分析，还主动为她的未来出主意，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鼻子都有点发酸。
她轻声但坚定地说：“谢谢白姐，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有底了。那我就定经济管理吧。将来毕业了，不仅能找个好工作，还能回来帮娘管账、理生意，把家里的摊子打理得更规范一些。”
专业的事情一敲定，赵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整个人轻松下来，眉开眼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一把拉住白律师的手，热情洋溢地说道：“签完合同之后，必须得请吃饭！这顿饭你是逃不掉的，别找什么借口推脱啊，我可是记着呢！”
白律师笑着摇了摇头，态度诚恳地解释道：“赵婶，您这份心意我领了，我也真的很想跟您去吃顿饭。可是没办法，事务所刚刚接了个大案子，我得赶回去参与准备材料，明天就要开庭预审了，实在是走不开，机会难得，不敢耽误。”
赵霖一听，也不好再强留，只得作罢。
但她越看这位白律师，越觉得这姑娘和翠芬差不多大年纪，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懂得又多，做事还靠谱，实在是难得。
她干脆从对方递来的律所名片上撕下一角，递过去说：“那你把你的私人电话写在这上面，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们请客，你可不准再用案子当借口躲着了，听见没？”
白律师接过名片，神情认真而专注，指尖轻轻摩挲着卡片的边缘。
他低头看了看，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支黑色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在名片背面写上了自己的联系电话。
写完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号码是否正确，确认无误后，才郑重其事地将名片收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动作一丝不苟，显得格外谨慎。
一行人这才到了那块地皮。
太阳高悬，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青草混合的气息。
地皮四周杂草丛生，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皮围栏歪斜地立着，像是一道被遗忘的边界。
远处传来工地的机械轰鸣声，更衬得此处荒凉而冷清。
众人脚步沉重地穿过碎石小路，终于抵达了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门口。
赵霖带着白律师进了办公室，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老旧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老板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看账本，抬头一看来了陌生人，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他原本已经把资料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合同、产权证明、测绘图一应俱全，可压根没想到她们带了个律师来，脸色立马沉了，眼神里透出几分戒备与不悦。
“听说是朋友介绍才卖给你，要不是熟人，我连门都不会开！”
老板语气生硬，声音里夹着一丝不满，仿佛觉得这趟交易被外人介入是一种冒犯。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在白律师身上扫来扫去，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法律人士极为提防。
赵霖赶紧站起来陪笑，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神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躬着身子：“老板别误会，我就是个乡下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几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