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芬啊，你快来搭把手！卫东说今早下地，没注意路，踩到哪个缺德鬼下的捕兽夹，摔了一跤，还滚了一身猪粪！”
张二柱一边说，一边把路卫东扶稳。
沈翠芬抱着胳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路卫东。
这路中顺真不简单，下手还挺准。
看这情形，两只脚都被夹住了吧？
路秀薇已经憋不住了，嘴角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来。
沈翠芬干脆仰头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路卫东见她笑得那么放肆，顿时气得脸色发红，想找路秀薇来扶他一把。
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团带着臭味的早饭就“啪”地一声甩进了他嘴里。
“呸！呸！二柱，你眼瞎啊！猪粪糊我嘴里了！”
路卫东一边骂着，一边吐口水。
他身上全是猪粪，连带张二柱的手上也沾得满是。
张二柱皱着眉头甩了甩手。
正好把甩出来的那团东西，打在了正要说话的路卫东嘴上。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张二柱一听，火气也上来了。
刚才他冒着被人说闲话的风险，把人从周文娟家门口背回来。
结果反倒被说成多管闲事。
“我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一身猪圈味我都把你背回来，还嫌我多管闲事？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周围人听了，纷纷侧目。
要不是看在自家媳妇和沈翠芬平时处得不错，他才懒得搭理这个愣头青！
那地方偏僻，天还没亮，动静又不大。
要不是他起夜路过，还真不容易发现。
一听动静不对，周文娟立马把窗户关得紧紧的。
张二柱站在窗外，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可这事太明显，他再傻也能看出点端倪。
这里面有啥猫腻，他还能看不出来？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什么。
可从周文娟的反应和路卫东的狼狈模样来看，事情绝对不简单。
“哎哟二柱哥，别跟这种人计较，气坏身子不划算！秀薇，快去打盆水，给你二柱叔洗把手。”
沈翠芬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女儿去打水。
路秀薇赶忙跑去端水。
沈翠芬却站在一旁，眼神冷得像冰。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种不守本分的男人，迟早会惹出祸来。
留在家里，只会祸害别人。
等张二柱洗完手走了以后，沈翠芬转身进屋，翻出一根木棍。
杀人犯法，可两口子动手，谁管得着？
村子里哪个女人没被男人打过？
真闹到大队去，也没见谁报派出所。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
就算报了也没用，不就是夫妻吵架嘛，大家都明白。
劝几句“各退一步”，事情就翻篇了。
谁不觉得“今晚打架明早和好”是常事？
“秀薇，把院子门关上，再去准备早饭。”
沈翠芬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
她知道，这一回路卫东该长点记性了。
昨晚发生啥，路秀薇全看在眼里。
她对亲爹，半点同情都生不出来。
路秀薇没多话，乖乖关门，转身就往厨房走。
她不想掺和进去。
可她也知道，这一回，谁也救不了路卫东。
路卫东听着沈翠芬这话，总觉得有点耳熟。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想找出点线索。
心里开始发毛。
“沈翠芬！你想干啥？”
他想站起来，可脚疼得钻心，根本站不起来。
只能坐着往后挪。
可才退两步，后背就顶到了门板。
沈翠芬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冷得她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门把手，却发现门已经被牢牢锁死。
“干啥？你以前爱干的事呗！”
沈翠芬咬着牙说出口这句话。
“以前你揍我，怕人听见，不是叫你两个大儿子关门，就是喊你妈去守着！”
那时候她连喊都不敢喊，只能缩在角落里。
她记得路卫东打她时，脸上带着笑。
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害怕。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下手那么狠，脸上还笑得挺畅快！真有那么痛快吗？”
她盯着路卫东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他的表情还是老样子，阴沉沉的。
“今天我替你试试！”
“你最好别喊！要是让隔壁听见了，丢脸的可是你！你自己说的，家丑不能外传！”
她学着路卫东的语气说。
这些话她记得太清楚了。
从前，路卫东喝醉酒就是这么整她的。
每次他一喝醉，家就成了她的噩梦。
她最怕听到他推门进屋的声音。
那时候她只能缩在床角，等着他发完脾气。
要是她能跑出去，还好。
他顾着面子，一般不会追。
她最多顶着大太阳，在地里拔一下午草。
等她回来，酒也醒了，一顿打也就躲过去了。
那时候她总是想着，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为啥以前忍得那么苦？
因为她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也不想让街坊邻居看她笑话。
她总觉得，家里的事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她承认，以前她怕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一直忍着。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连飞都飞不起来。
路卫东阴得很，从来不在能看见的地方下手。
他下手时总是挑地方。
沈翠芬拎着一根两指宽的木棍，一步一步朝路卫东走去。
这棍子是杨娟花不知从哪翻出来的，说是留着管教自家儿子用的。
她在这根棍子上试了试手，甩了两下，感觉还挺顺。
“沈翠芬！你敢碰我一下，等我缓过来，我非弄死你不可！”
路卫东终于有些慌了。
路卫东这句话一出口，沈翠芬本来还打算随便打两下出出气就收手。
可他这句话像是火上浇油，让她心里的恨意又翻腾了起来。
“那你要是好不了呢？”
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沈翠芬冷笑一声，手里的棍子毫不客气地朝路卫东身上招呼过去。
她下手又快又狠，打得路卫东只能不断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这些年挨打也不是白挨的。
她早就清楚，哪些地方打得疼，又不至于出人命。
她专挑大腿和屁股猛抽，棍子落在肉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一下比一下响亮。
“哎哟！沈翠芬，你这个毒妇！你敢。”
话还没说完，棍子就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