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在黑暗中蜷缩着。
餐车一路颠簸着，往外走。
一道“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后厨炒菜切菜的声音被欢快的音乐声取代。
在餐车停下的瞬间，桑祈不着痕迹地撩开一角布帘，往外看去。
积木搭成的餐厅温暖明亮，到处都是卡通形象的装饰和柔软的抱枕，装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儿童乐园。
男男女女出入在餐厅之中，由玩偶服务生们灿烂地笑着递上银光闪闪的餐盘。
桑祈看见，一个女人掀开了餐盖。
里面是一只被烤得金黄酥脆的鸭子。
女人用精致的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对旁边的同伴夸赞道：“这家的菜真好吃啊。”
桑祈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那只烤鸭的品种相貌，和她一模一样。
她必须尽快找到更多信息，或者找到离开餐厅的方法。
趁着推车的玩偶服务生上菜的空隙，桑祈悄无声息地窜出，闪进了一旁的桌布底下。
然后对上了一双羊眼。
“……”
一鸭一羊，在餐桌下沉默地对视。
桑祈缓缓后退一步，盯着眼前的白毛羊，调出了系统面板。
即便是幼羊，体型也不小。
能毫发无伤地混到前面来，对方绝对不简单。
还没等桑祈做出试探，她的的耳畔就响起了一道清晰的系统提示音。
【玩家「q」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听？】
桑祈一怔。
秦复？
她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微动：“接受。”
“您好？”
一道冷静低沉的熟悉男声直接在她脑海响起，正是秦复。
桑祈在意识里回应：“我是桑祈。”
白毛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猜到了。”
能这么快就混出来的，除了桑祈，他也想不到别人。
桑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只年幼的羊羔，含笑地评价道：“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对面的白羊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耳朵，意识里的声音依旧平稳：“彼此彼此。”
桑祈：“你来多久了？”
“不久。”秦复淡淡地往桌布外瞥了一眼，“看来我们都遇到了点小麻烦。”
“你知道《今日风味诉求》在哪里吗？”桑祈直接切入正题。
恰在此时，一辆铺着洁白桌布，空餐具的餐车从附近经过。
推车的兔子玩偶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将他们头顶的桌面上的碗筷收好，又捞起一块桌布，擦起了污渍。
“跟上。”秦复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响起。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白羊无声而迅捷地从桌底滑出，径直钻入了餐车下。
桑祈的动作近乎同步。
灰色的身影紧随着白羊，在餐桌上的白布被羊打起的瞬间，同时钻了进去。
两人紧贴着餐车冰冷的底，随着餐车平稳地移动。
餐车穿行在桌间。
桑祈透过餐布的缝隙向上望去。
一道道摆盘精致的菜，被端到桌上，供男女老少的顾客们享用。
烤得喷香扑鼻的肉腿，摆盘精致的肋排，冒着热气的肉汤……
每一道菜都无比诱人，却让知情的观看者胃里翻江倒海。
推车的玩偶服务生停在一桌前，语气热情活泼：“客人请慢用。这是您点的嫩烤鸡柳配时蔬，主厨特别推荐呢！”
它从桌上收起一张略微泛黄的纸质菜单，放在餐车一角的收纳格里。
桑祈看见一只手，将菜单递给了玩偶服务生。
“再加一份‘慢炖小牛膝’。编号写在上面了，这里是小费，谢谢。”
“好的，女士。您的选择总是如此经典。”服务生微笑着收起菜单。
餐车继续移动。
收纳格里的菜单渐渐增多。
桑祈沉吟片刻：“你拿到过吗？”
“没有。”秦复顿了顿，“刚藏好，你就来了。”
桑祈盯了那收纳格几秒。
至少得拿到一份。
但无论是客人、服务生，还是厨师，人数都不少。
她和秦复在人数上不占优势，更是被动物形态限制了身手。
她倒是可能用千面之影恢复人形。
但千面之影只能改变形态，不能改变性质，有很大的风险会直接被围攻……
不能硬抢，
桑祈耐心地观望着，随着餐车一步步移动。
机会很快就出现了。
在餐车经过一处地毯接缝时，车身轻轻一晃。
收纳格最上面的一张菜单滑落了一小半出来，悬在空中，随时可能飘落。
推车的玩偶服务生对此毫无察觉，继续前行。
秦复的声音传来：“左前方三米，有客人招手，侍者肯定会扭头，视线会有短暂的盲区。”
他的判断精准至极。
桑祈微一颔首。
在餐车即将左转，玩偶服务生侧身面向招手客人的刹那。
一枚石子被猛地抛起，打在菜单上。
就在菜单飘落的瞬间，桑祈飞快地探出翅膀，将它薅了进来。
整个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无声无息，快得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两人一边借着餐车的遮掩，继续往前走，一边看向了那张薄薄的菜单。
最上面是《今日风味诉求》的标题，然后是一排排菜名。
其下写着【原料】两个字，展开是动物们的编号。
每一个编号的旁边，都留着空白。
其中一个写着【羊羔#1077】的编号边，用铅笔打了一个?号。
动物行为规范第二条：请确认《今日风味诉求》上，您的编号是否被标注?号。若已被标注，您将会实现您的价值，我们感谢您的奉献。
最下面写着“厨师”两个字，旁边有一道空白的横线，最下面标注了一行小字。
“尊贵的客人，缴纳小费后，您可以写下任意的厨师的编号，指定其为您烹饪佳肴。”
桑祈看着那个被画了?的编号：“这张菜单被截下来，那位玩家估计暂时安全了。”
秦复：“不被截下来，也很安全。”
“嗯？”
秦复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桑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白毛羊的腿。
上面绑着一个和她腿上同款的塑料标签。
#1077。
桑祈：“……”
她看向那张菜单上，被点的菜。
羊肉汤，羊杂粉条，烤羊腿，碳烤羊肉串。
“……”
这可真是一道，酣畅淋漓，从里到外的秦复盛宴啊。
桑祈沉默良久，憋出一句：“它们居然没有开发羊肉泡馍，这管理层不太行啊。”
秦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