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儿科病房,这是一个双人病房,靠窗和靠里各放着一张铁架病床。
靠外的病床上躺着个胖乎乎的男孩,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面色尚可,正由家长喂着米粥。
而靠里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面色苍白,嘴唇干燥起皮,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呼吸略显急促,显得格外虚弱。
陈爱珍快步走到靠里的病床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对沈晚说:“沈医生,这就是我女儿,小娟。”
沈晚走上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小女孩的气色和神态,把了一下脉,最后才仔细查看了小女孩的舌苔和喉咙。
做完这些,她温和地对陈爱珍说:“陈大姐,小娟这病是热毒未清,耗伤了气阴,所以才会反复发烧,精神不济。西医的消炎退烧是治标,现在需要配合中药扶正祛邪,把病根除了,把耗损的元气补回来,孩子才能彻底好利索。”
陈爱珍十分信任沈晚,听到她的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连连点头:“哎,好,好!都听沈医生你的!只要能治好小娟,怎么都行!”
另一边,那个男孩的妈妈李树红自沈晚进病房后,就一直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她见沈晚如此年轻,诊断手法又和她平时见的西医大夫完全不同,心里早就存了轻视。
此刻听到沈晚说“热毒未清、气阴两伤”这些她听不懂的词,忍不住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讥讽道:“小娟妈妈,不是我说你,你这真是病急乱投医啊!孩子生病了就得听正规医院大夫的,你怎么敢随便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还号脉看舌头,装得跟老中医似的,别把孩子给耽误了!”
陈爱珍听到李树红这么说沈晚,忍不住拧紧眉心:“虎子妈妈,话不能这么说。沈医生是这家医院请来的顾问,医术很高明的,别人想让她看病她都不一定有时间,今天是我运气好,正好撞见她来医院坐诊。”
李树红看陈爱珍煞有其事、不像撒谎的样子,半信半疑地重新打量着沈晚:“小娟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黄毛丫头真有那么厉害?”
陈爱珍无奈:“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而且沈医生人特别好。”
李树红看了眼床上病恹恹、吃什么吐什么的儿子,心里自然也心疼得紧,她连忙转向沈晚,语气里依旧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指使意味:“沈医生,是吧?那个,我儿子也病了,反反复复一直没好利索,你也帮我们看看吧!”
听着李树红这毫不客气、仿佛使唤自家佣人般的语气,沈晚也不打算惯着她。
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位大姐,看病讲究个缘分和信任。您刚才不还说我黄毛丫头、耽误孩子吗?我这半吊子水平,可不敢随便给您家宝贝儿子看,万一看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待不起。您还是安心听这边正规医院大夫的安排吧。”
李树红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眉毛竖了起来,指着沈晚尖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给你脸了是吧?”
沈晚没理她,仿佛她只是空气,继续对陈爱珍说:“陈大姐,我现在去给小娟抓药,煎好了就送过来。”
陈爱珍感激地连连点头:“哎,好,好,麻烦你了沈医生!”
沈晚正要往病房外面走,全程被无视的李树红彻底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沈晚的胳膊:“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我让你给我儿子看病你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去你们领导那投诉你!”
沈晚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冷了下来,“你自便,想投诉就去投诉。”
说完,她不再多看李树红一眼,直接离开了病房。
留下李树红在原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病床上的虎子只觉得刚才那个医生姐姐长得十分漂亮,他央求李树红:“妈,你别生气了,刚才那个医生姐姐长得好漂亮,比我看的杂志上的明星还好看,我想让她给我看病嘛。”
李树红被儿子吵得心烦意乱,用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脑门,没好气地说:“你没看见刚才她那个态度?冷着个脸,分明就是不想给你看!摆什么臭架子!”
虎子委屈地瘪着嘴,小声嘟囔:“明明是你的态度不好,说话那么冲,才惹医生姐姐生气了……”
李树红被儿子的话一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却又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气呼呼地瞪了儿子一眼。
旁边的陈爱珍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劝道:“虎子妈妈,你刚才确实不应该对沈医生那个态度。沈医生医术好,心肠也好,是真心为我们病人着想的。你那样说话,换做哪个医生心里能舒服?咱们是来求医的,态度放好一点,对孩子治病也有好处啊。”
李树红强词夺理道:“你懂什么!这些医生,对他们越是客气,他们就越不把你当回事,就得厉害点,他们才不敢糊弄你,才会给你好好治!”
陈爱珍见和李树红根本讲不通道理,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与她争辩。
沈晚回到办公室,在药柜里抓了金银花、连翘、黄芩、板蓝根等几味清热解毒的药材,然后去医院专门的中药煎药室煎药了。
这药得煎将近一个小时,沈晚便拜托一个小护士帮她看着火候和时间,自己则回到门诊办公室继续坐诊。
算着药差不多要煎好的时候,沈晚才去煎药室拿上煎好的药汁,准备送去儿科病房。
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李树红正拉扯着一个中年男医生的胳膊,激动地说着什么。一看见沈晚端着药过来,李树红立刻指着沈晚对那主任大声说道:“主任!就是她!我要投诉的就是她!她态度恶劣,不负责任,你们医院怎么能请这样的人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