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夏军队发动夏季攻势以来,日寇一路损兵折将。短短两个月时间,战局彻底逆转。一方面,东瀛不得不紧急抽调部队至太平洋战场应对花旗军队;另一方面,几次会战的惨败也让其短期内难以组织有效兵力。
在接连几次大规模战役中,包括战车师团在内的驻华精锐部队,几乎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重创。这也使得各部争相轮换上场,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六月时节,陕赣两地募兵处的新兵如期抵达前线。这些新鲜血液被迅速补充到各部队,其中陕省新兵大多编入了新编十六军。虞啸卿的部队也在整编之列。虽然有人还会戏称一句“虞师”,但师长一职早已由唐基担任,虞啸卿反倒成了副手。
新近重组的师属步兵团中,原有的两个团通过补充新兵完成整训,唯独新建的第472团是用来接替何书光旧部的。这个五月才重建的团级单位下辖团直属部队和两个步兵营,而让虞啸卿万万没想到的是,团长竟然是李冰!
李冰头戴一顶美制m-1钢盔,面对虞啸卿时显得局促不安,眼神闪烁不定。虞啸卿却不管这些,径直走到他面前,冷笑道:“好,很好。难怪都说你近来与我生分了,原来是另谋了高就!”
站在一旁的唐基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讥锋,但他全然不以为意。明眼人都能算清这笔账,正副师长这个排序本身就说明了一切。这些年在战场上的摸爬滚打,早已让唐基悟透了带兵的真谛。
指挥?哪有什么真正的指挥。除了那几支主力可以谈谈指挥。瞧瞧这些年打的仗,有指挥和没指挥又有多大区别?那些自诩军校毕业的骄兵悍将,到了战场上不照样一败涂地?
身为师长,他早已不需要懂得如何打仗。只要装备够精良,下面的连排长敢拼命,他只需按部就班执行上级命令便是。
如今的唐基再也不必依附虞家,军长就是他的新靠山。只要把军长伺候妥当,比什么都实在。再说打理军务,他可比那个眼高于顶的虞啸卿在行多了。那位爷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琐碎军务?
虞啸卿对此浑然未觉,直到他手持编制表逐一核验部队时,才发觉整支部队处处透着不对劲。无论是人员还是装备,竟没有一样能与表册完全对上。
他强压怒火在营帐里找到唐基,将报表重重拍在桌上:“外面的情况怎么回事?除了张立宪的部队,其他单位都存在严重的缺编!”
“哎哟我的大少爷,”唐基嗤笑一声,脸上却仍堆着和气的笑容,“您这是头回带兵?哪支军队不是这般光景?咱们虽说领的是美式装备,可终究不是正牌远征军美械师啊。如今连他们都断了花旗专门津贴,我们上哪儿去讨足额的军费?”
虞啸卿闻言,知道他不是空口白话,只得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火气,又追问道:“那装备呢?按规定该配属的炮兵营,怎么连这个也要打折扣?这可是咱们师最基本的配置!”
唐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吹开浮沫:“您说的是那个四寸炮连?炮弹从哪儿来?英吉利佬爷只管给炮,可不管补给弹药。那可不是美械,难道要等着炮弹打光,与其让那些宝贝变成废铁?不如趁早换些实在的东西。”
“你……”虞啸卿脸色骤变,凑近压低声音,“私贩军火是要枪毙的!这风险你也敢冒?”
“老爷子亲自点头的。”唐基同样压低嗓音,压着不耐烦解释道,“五千匹布,两万升汽油。大少爷,您可知道这能换多少金条?”
见虞啸卿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唐基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大少爷,您不如把心思放在操练新兵上。这仗打好了,什么都会有的。咱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战场了。”
这句话仿佛在虞啸卿心中点燃了一簇火苗。从那天起,他整日扎在训练场上,将全部心血倾注在这些新兵身上。也许这场战役,正是他重振声威的契机。
尽管这支部队早已不复当年缅南战场时的模样,但根基尚存。队伍里还留着经历过血火考验的老兵,指挥过攻坚战的营连长,更不必说在装备配置上,这支部队甚至比某些嫡系部队还要精良几分。
整训的这一个多月里,操场上终日回荡着虞啸卿沙哑的号令声。他亲自示范战术动作,检查每一支枪械的保养状况,就连士兵绑腿的松紧都要过问。这份执着让唐基暗自摇头,却也让不少老兵想起了这支部队最初的模样。
就在整训初见成效时,军部一纸调令突然下达:全军立即开拔,奔赴闽省作战。
虞啸卿接到命令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攥着电报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连声吩咐副官立即着手制定行军计划。这一刻,他等待得太久了,这正是他重振声威的绝佳机会。
而一旁的唐基,脸上那惯常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当初怎么就说了“仗打好了什么都有”这样的话?如今真的一语成谶。他暗自盘算着这次调动的利害得失,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战局早已不同往日。日寇在太平洋战场上被花旗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在华夏战场上也接连遭受重创。曾经不可一世的鬼子军队在各条战线连连吃亏。
驻华的这些小鬼子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想到这里,唐基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至少这次面对的敌人不再是从前那般凶悍。
不过,此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闽南重镇漳州。一旦深入该地区,他们就将与北方的两个主力集团军失去策应,这意味着他们将不得不独立作战。
更棘手的是,除了飞虎队能提供有限的空中支援外,他们能够获得的战机掩护少之又少。这一切都预示着,这将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