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随着老太太的一声令下,佣人们整齐有序的开始上菜。
林之音尴尬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根本不好意思抬头,
闻砚承旁若无人的给她夹菜、盛汤、倒水……林之音在桌下脚都快给他踩烂了,也没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
终于,在闻大佬又一次拿起两人之间的公筷,要给她夹菜时,林之音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垂着脑袋,说着悄悄话:
“我自己来就行!!”
“我带你来的,自然要照顾好你。”
林之音突然感觉手背有些发烫,明显感觉到又有许多视线似有若无的扫了过来,精准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耳朵已经烫的不能再烫了,按在闻砚承手背上的手“唰”的一下收了回来,恼羞成怒:“……不用!”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林之音闭着眼,“bang!”的给了他一拳。
她确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老太太和闻家姑姑对视一眼,眼尾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吃过饭,林之音很记仇的把去找闻小包子的时间又往后推了推,抛开闻大佬搀扶着闻老太太去消食。
慢慢的,两人在遍布阳光的长廊走着,就当林之音以为老太太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阿闻和他爷爷一样,都有自己的主见,做事之前总要考虑的全面周到,才会行动,越是在乎的,越是如此。”
“你和阿闻都是好孩子,有些事情,若是我这个老太太来戳破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林之音脸颊爆红,在对方满含笑意的明眸中,她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前边,一个小亭子出现在眼前,两人走进去,寒风被帘子阻挡在外。
应该是不久前有人带过,壁炉还带着余温,刚好可以将两人身上的凉意驱散。
闻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煮茶,“阿闻是我看着长大,前些年他吃过太多苦,还好有你的出现。”
“是我该谢谢承哥,要是没有承哥,也不会有我的今天。”林之音眼神诚恳,倒了杯温水递给老太太,三两句将两人初遇的事以玩笑的方式讲了出来。
“当时突生变故,前有大雨,后有陈瑞他们,要不是承哥将我带回去,别说参加高考了,我估计都要浪迹天涯了。”
老太太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感叹:“可怜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没谁要是敢欺负你,老太太我第一个不愿意!”
“那……?”
“阿闻也不例外!”
林之音乐呵呵的靠在她肩膀上,心里前所未有的暖胀。
这就是亲人的感觉么?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李凯拎着一个针脚精致的包包过来了。
林之音打开一看,好家伙,衣服、袜子、帽子、围巾……应有尽有!
闻老太太笑着挨个向她展示,“这都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这样你出去玩的时候也不会冷了。”
“好多,真的谢谢您。”
林之音感动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变成小鱼,穿给老太太展示一遍!
老太太笑笑,看着明亮的眼睛,感慨万千。
“想来,这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十年前,阿闻没能把你带回来,但谁能想到,经过了十年兜兜转转,你们终究还是再遇见了。”
“……什么?”
林之音愣了一下,有些听不懂。
老太太正低着头整理毛线,没注意到她的不同,笑着继续道:“平时一放学就钻进书房的人,破天荒的没去写作业,拿着手机,把拍的小猫的照片挨个给我们看,连他正在出差的爸妈都收到了一份,还说和你约好了,第二天会带束鲜花去接你。”
“三口人商量了半个小时,最终给你取名叫小鱼,”
“然后和李诚凑在一起研究要买什么,研究了一夜晚上……”
“第二天当他带着挑选了一晚上的花束,准备去接你的时候……就收到了父母的噩耗,接着他爷爷也离开了。”
林之音微微拧着眉,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老太太轻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一系列的变故,对阿闻的打击很大,而我们也都忘记了领养小猫的事,但就在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重新定了一束花出门了。”
“那天下着小雨,他一天没有露面,直到晚上回来,手上的花没有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后来他又去了几天,但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的。”
林之音感觉脑子像是突然被塞进了很多东西,心脏也是,堵得她呼吸都有些费力。
不受控制的,问出了一直盘桓在心中的疑问:“……您怎么知道那是我啊?”如果不是呢?
一年前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十年前爸妈突然离婚,她每天都在学校和家里来回奔波,根本不可能是只猫。
像是听出了女生语气中的僵硬,老太太抬起头看来,思索片刻继续道:“你和小时候没除了体型,太大变化,耳朵上都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只一眼,我就确定了是你。”
“……”
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林之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关于闻奶奶说的鲜花之约,她的记忆里一片空白,连一丝模糊的影子都寻不到。
她很确定,在她过往的十几年的人生里,一年前的雨幕,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林之音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坐了好久,这段时间的心潮涌动,一点点的沉寂了下去,慢慢的化作了一潭死水。
小鱼。
闻砚承在喊出这两个字时,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啪嗒。”
水滴落在黑了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林之音盯着那片模糊的痕迹,怔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轻轻擦掉。
这房子,好像在漏水。
接着她下意识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耳朵上的那颗小小红痣。
就在指尖碰到的瞬间,那些被忽略的、零碎的过往片段,突然像被按下了播放键,清晰地涌进脑海。
耳朵,是闻砚承最喜欢触碰的地方,开心的时候会捏她这只耳朵,不开心的时候也会……
所以,在他眼中,自己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