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惠妃娘娘把此事瞒下,必然是费了极大的心力,甚至可能牺牲了很多人,在楚晏钧站稳前,这个消息一定不能泄露。”
顾清瑶握紧双拳,“惠妃娘娘应该是真的没办法了,不然,她绝不会冒险将此事告知阿娘。梧州必须救,但要如何救,待我跟裴景淮商议一番再做安排。”
“好。”
……
承安侯府。
顾清瑶犹豫了很久,才将承安侯请到了漱玉轩。
“怎么突然这般急?”
承安侯以为顾清瑶是担心梧州之事,宽慰她道:“虽说圣上下令国库先紧着北境用,这也在情理之中,但圣上并没有说不管梧州啊,待过些日子国库宽裕了,圣上一定会拨银子的。”
“我今日请父亲来,并不单纯是为了此事。”
说着,顾清瑶率先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承安侯立刻上前要扶起顾清瑶,却被她躲开。
“儿媳这一跪,是为了求得父亲宽宥。”顾清瑶看着承安侯,再看看一旁满脸疑惑的裴景淮,一字一句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很有可能会连累了整个承安侯府和裴家,父亲,景淮,要不要听,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承安侯神色一凛。
“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快起来,咱们慢慢说。”
说着,承安侯要扶起顾清瑶,这次她没有躲开。
顾清瑶将楚晏钧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沉寂。
“这太不可置信了。”
承安侯喃喃道:“坊间虽有传闻说先太子的子嗣未死,可我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没死,还成为了当朝六皇子。得给我点时间让我缓缓,这个消息太吓人了。”
裴景淮的脸色也不好看。
“此事,可是真的?”
顾清瑶点了点头,“我也不敢相信,可惠妃娘娘拿出了先太子妃的信物,从前的事情,也都说得上,此事假不了。”
“六皇子本人可知道?”
承安侯急道:“若是他本人知道真相,这些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样的人未免太过可怕。”
“惠妃娘娘并未将此事告知楚晏钧,原本她是打算等楚晏钧下定决心要夺嫡的时候再告诉他。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先太子的那些势力怕是早就土崩瓦解,如何能派得上用处?”
顾清瑶的话,算是给承安侯吃了一剂定心丸。
“既然如此,那这次就不用由着雍帝去坑害梧州。”承安侯握紧拳头,“要想个法子,既能帮到梧州,又不至于让雍帝察觉到有异。”
“那就由长公主府和承安侯府发起捐钱捐物,如何?”
裴景淮在一旁道:“长公主府,是为了大公子顾清尘,而我们,也是为了允明。师出有名,就不怕雍帝不答应。”
“好主意,就这么办!”
……
第二日,承安侯府门前搭了一个棚子,并派人四处吆喝:
“梧州救急,承安侯府带头募银,请大家慷慨解囊,救同胞于水火之中!”
“北境不宁,万民焉安?为保天下太平,朝廷全力支持宣北军抗击北秦,我等身为同胞,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可为前线助一份力!”
“大家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我们替梧州和北境百姓感激诸位!”
“本宫身为长公主,理应带头!本宫愿拿出三万两白银,护我东离太平!”
“本郡主愿拿出两千两白银!”
“本世子代表承安侯府拿出一万两白银!”
等雍帝听到消息派人来阻拦的时候,承安侯府已经募到了近五万两白银。
“你们……”
那名内侍指着顾清瑶,气急败坏道:“你们怎么如此妄为!置圣上于何地?你们忤逆圣上,私自募捐银两,老奴定要向圣上参你们,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这位内侍好没道理,圣上让本宫自己解决梧州之难,本宫这不是在想法子了吗?怎么到了你这刁奴嘴里,本宫竟犯了大罪?”
周围的百姓顿时嘈杂起来。
“你听见了吗?圣上居然让长公主想办法解决梧州之难,难不成朝廷真没钱了?”
“不会吧,不是说过些日子还要办冬猎?若是国库没银子,冬猎还怎么办得下去啊。”
“北境又要打仗了?我儿子还在北境呢。”
“圣上该不会真的要放弃梧州吧,若真是这样,那日后盛京出事,圣上是不是也要弃盛京于不顾?”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传入耳中,内侍脸色煞白。
“你假传旨意,妄图陷圣上于大不义,还不赶快回宫向圣上请罪?”
顾清瑶上前一步,方才百姓的议论事让她心里生了一个主意,立刻厉声呵斥道:
“阿娘与皇帝舅舅打赌,不动用国库一分,亦可救梧州百姓于水火,这才有了今日的募捐,这是盛京百姓对梧州同胞的关爱,是承载了盛京百姓们无限善意的宝贵财富,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忤逆之事?东离国力昌盛,民富兵强,国库怎么会不充裕?不然过些日子皇帝舅舅还如何办冬猎?”顾清瑶冷哼道:“若非我们也算是皇亲国戚,对于国库之事还算了解,今日岂不是要着了你的道!”
长公主也反应过来,“你这刁奴,竟敢谣传国库之事,来人,将他拖下去掌嘴五十,押回宫中,听候圣上发落!”
随着那人被拖走,顾清瑶和裴景淮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得意。
楚瑜昇想借这个机会诈出长公主府的底蕴,可他们偏偏不如他的意。
他不是舍不得出银两吗?他不是要倾国库之力助北境,而放任梧州自生自灭吗?现在他们将他架在火上,要么,他乖乖掏出国库存银拯救梧州,要么,就任由谣言扩散,让百姓质疑他能出大价钱搞一场冬猎,却拿不出来钱救助梧州。
在伤钱和伤声望中,楚瑜昇该如何选,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了。
自以为执棋,却不知会落在旁的棋局里,雍帝的好算盘终究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