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皇后寝宫内。
小皇子孟元辰站在一旁,奶声奶气的背诵着诗句,等一诗背诵完,皇后笑盈盈的摘下手中的护甲,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元辰,过来。”
“母后。”
他奶声奶气的来到了皇后身边,被皇后伸手一把搂住拥进了怀里。
“元辰今日背诵的不错,母后很是欢喜。”
孟元辰笑了笑,眼神落在母亲身上:“母后开心就好。”
皇后伸手捏了捏自个儿子的脸颊,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元辰,如今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再也没有了母后这段时日,确实是开心坏了。”
孟元辰不解的目光落在了母后身上,那眼神里的疑惑都快要倾泻出来了。
皇后咳嗽了几声,孟元辰眨巴着眼睛,正要再度说话,皇后又道:“元辰,你只需要知道,母后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便也已经足够了。”
她这句话刚刚落下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原来是太监匆忙过来,禀告着说是长公主殿下来了。
皇后心底里有了一丝丝的不解,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前来是为了何事,可仔细一想,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赶紧让长公主殿下进来。”
皇后松开皇子,朝着一旁的奶娘看了一眼,她会意的带着皇子很快就离开。
长公主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嫂嫂。”
“宝珍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宫中?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孟宝珍笑盈盈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底里充斥着几分在意:“嫂嫂,今日前来,是想要问问有关于你的打算。”
“哦?”
皇后不解的眼神落在了孟宝珍的身上,孟宝珍笑了笑,见宫殿内只有她们二人,她直白道:“嫂嫂,此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与你说清。”
“二皇子如今这副模样,想必你也看的真切,陛下唯一的嫡子,也只有咱们这位小皇子殿下了。”
皇后听闻这句话时,目光落在长公主的身上:“宝珍,你这话我有些不明白,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家元辰他......”
长公主笑了笑,眼神落在了皇后身上,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也不在多说其他:“皇嫂,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面见陛下,就先走了。”
御书房内,龙涎香烧的极浓烈。
皇上依靠在了龙椅上,看着长公主,他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皇姐,朕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位置,朕的后代都十分肖想。”
长公主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陛下,这个位置的决策人,如今还是你。”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心底里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如今,他瞧着身子不大利落,确实是扛不起任何的风波了。
“皇姐,朕如今也是累了。”
他眼皮微微一动,浑浊的目光扫过来,带着一种审视:“今日让你前来,不过就是为了让你跟朕说说,皇后那个三岁的嫡子,他可能扛得起这江山?”
长公主听闻这句话时,心猛的一沉,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紧了。
她抬起眼迎上皇帝的目光,那里面有的只是身为帝王的权衡。
她知道,这不是家话闲谈,而是关乎国本的问策。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朝着皇帝看了过去。
经过长长的沉默后,长公主这才开口道:“皇帝问我,一个三岁的稚子是否能扛事,这本身便是这朝廷最大的悲哀。”
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他扛不起,一个路上且走不稳,言语上且刚刚清晰的孩子如何扛得起万里江山,民众福祉,朝堂纷争,边境烽烟。”
皇帝的目光骤然锁紧,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收拢。
“但是。”
长公主话锋一转,目光如淬火似的,直接看了过来:“皇帝真正想问的恐怕不是那三岁孩童能否扛事,而是若立了他,谁来做那扛事之人?是外戚全倾朝野的皇后,还是其他心怀不轨之人?”
她若有所思的话语声传来,皇帝目光落在了长公主的身上,他就知道他的皇姐,其实什么都明白。
皇上沉默片刻,没有否认,继续开口道:“继续说。”
长公主这才开口道:“陛下,你是想要一个能让您在九泉之下暂且安心的摄政之人。”
她句句如刀,拨开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权力核心。
“嫡子如今年幼,诺登大宝名分虽正,实则危如累卵,您也知晓,皇后母族并非世家清流,近年来凭借着后卫已是权势熏天,若嫡子为帝,他们便是天然的摄政首选,届时,是我们孟氏的天下,还是皇后外戚的天下?”
“再者。”
长公主目光扫过预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朝中派系林立,二皇子倒台后空出的位置,多少人盯着?若立幼主,他们便争夺的不再是拥立之功,而使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柄,皇帝以为,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臣子,惠英坐上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就收起爪牙,忠心耿耿吗?”
“更何况,边疆如今蒋蒋安定,他们可会因我朝君主是个奶娃娃,而偃旗息鼓,收起觊觎之心?”
“我也正巧从皇后宫中出来,皇后的面目,可已经是完全胜利者的面容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皇帝的心上。
他脸色越发难看,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些都是他日思夜想,却不愿,也不敢完全剖开的问题。
“那依你之见朕这江山该嘱托给谁?难道真要让朕从宗室远之中选择一贤能?”
说出这句话时,皇帝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将皇位传给旁支,对他这一脉而言,简直是彻底的失败。
长公主沉默了,她端起旁边微凉的茶水,轻轻地喝了口,动作缓慢,像是在积蓄勇气。
最终,她开口道:“皇帝,我今日所言或许大逆不道,但字字发自肺腑,三岁嫡子扛不起事,他坐上那个位置,本身就会成为所有霍乱的根源,他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这江山。”
她朝着皇帝行了深深一礼:“我也并非要否定嫡子的继承的正统,而是恳请皇兄,在继承大统时,先为了他,也为这天下,寻一个真正抗事的屏障,需有足够能力平衡各方,需要对皇兄一脉忠心不二,且自身无子嗣之虑,不至于产生篡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