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安静用餐的墨小染,话锋一转,“小染确实很优秀,年纪轻轻就能把‘启明’做到这个规模。不过,有时候女孩子太要强,未必是好事,容易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司衡,你说是吧?”
这话语里的暗示,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墨小染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齐司衡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姐姐,眼神清冷:“姐,‘启明’是我和小染共同的事业。她的要强,是‘启明’能走到今天的基石之一。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维护的态度明确而坚定。
齐司晴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这次聚餐,像一根细小的刺,埋在了看似和谐的表象之下。
几天后,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
墨小染受一位相熟的、也是京大客座教授的着名画家邀请,去他在城郊的工作室参观一批新收的古代书画。
这位画家与墨洐释是旧识,十分欣赏墨小染在书画上的悟性。
齐司衡原本计划同去,但临时被“启明”的一个紧急技术会议绊住。墨小染便独自前往。
在画家的工作室,她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顾宸。
他似乎是恰好来拜访画家的另一位朋友,姿态从容,谈吐优雅,与画家就一幅宋画的真伪和意境相谈甚欢。
看到墨小染,他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微笑着打招呼:“墨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缘分。”
墨小染心中警铃大作。
顾宸的出现,绝不可能是什么“缘分”。她维持着基本的礼貌,点了点头:“顾先生。”
参观过程中,顾宸并未过多打扰她,只是偶尔在与画家交谈时,会“不经意”地提到一些关于墨家、关于墨洐珏的模糊信息,语气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感慨,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墨小染的反应。
“说起来,墨洐珏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啊……听说他失踪前,在三角区那边,好像还留有一支不小的势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顾宸端起茶杯,语气唏嘘,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刺向墨小染。
墨小染心头巨震,面上却竭力保持镇定。
顾宸果然知道墨洐珏的事情!
他是在试探?还是在警告?他和墨洐珏的失踪,以及目前三角区的势力,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强迫自己冷静,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一幅字画,仿佛全然没有听到。
顾宸也不在意,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参观结束,墨小染准备离开。
顾宸却跟了出来,在她上车前,状似关切地低声道:“墨小姐,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不过,有些家族内部的事情,盘根错节,未必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齐家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小心……别被人当了棋子,还蒙在鼓里。”
他的话,像毒蛇吐信,精准地利用了齐司晴之前埋下的那根刺。
墨小染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锐利:“顾先生,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顾宸摊摊手,笑得无害:“只是好心提醒。”说完,转身优雅地离开了。
坐进车里,墨小染的心却无法平静。
顾宸的话,齐司晴的态度,像两股交织的暗流,在她心中盘旋。
她知道顾宸是在离间,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彻底清除。
齐司晴真的会因为利益,而对“启明”、对她不利吗?司衡他知道他姐姐的想法吗?
从郊区回来后,墨小染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齐司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今天去参观,不开心?”晚上在图书馆,他低声问。
墨小染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只是有点累。”
她看着齐司衡清澈专注的眼眸,那些关于他姐姐的猜测和顾宸的离间,如同哽在喉咙里的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该问他吗?如果问了,会不会显得她不信任他?会不会引发他们姐弟之间的矛盾?
她选择了沉默。
将那份疑虑和不安,压在了心底。
然而,情绪是无法完全隐藏的。
在接下来几天讨论“启明”应对“智学未来”的策略时,当齐司衡提出一个需要借助部分齐家人脉资源的方案时,墨小染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丝犹豫和抗拒。
“这个方案……风险会不会太大?依赖外部资源,尤其是……”她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齐司衡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尤其是什么?”
“……没什么。”墨小染移开目光,“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更依靠自身的技术和产品力。”
齐司衡皱了皱眉。
他感觉墨小染似乎对借助齐家资源有所顾虑,这不像她一贯理性客观的风格。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将疑虑压在了心里。
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名为“沉默”的隔阂。
他们依旧一起上课,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处理公司事务,但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默契,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真正的风暴,在一周后猝不及防地降临。
“启明”核心团队耗时数月研发、准备在下次产品发布会重磅推出的“自适应深度学习内核”关键代码架构和部分核心算法逻辑,竟然被泄露了!
泄露的痕迹直指公司内部,而且泄露的时间点,恰好是在墨小染去郊区参观画室之后!
更糟糕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些经过剪辑、断章取义的录音片段,内容是墨小染与齐司衡在讨论公司战略时,墨小染对借助齐家资源表示担忧的对话。
录音被恶意剪辑,听起来仿佛是墨小染在质疑齐司衡的能力,甚至暗示齐家可能对“启明”图谋不轨。
泄密事件加上恶意录音,瞬间将墨小染推上了风口浪尖。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质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墨小染——毕竟,她是除了齐司衡和陈珂外,最了解核心代码的人之一,而且她近期确实行为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