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的脸抽了抽，突然她想到灵仙宗盛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
她抬起头，眼神澄澈，嘴角微微上扬，“回禀掌门，前天晚上弟子杀了杨逍师兄，用他提升修为罢了。”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紫胤真人直勾勾盯着她，她双手紧掐住大腿，汗水顺着鼻腔滑落。
萧凌萧应该跟她娘说了杨逍是叛徒的事情，那么掌门也知道他是叛徒，她虽然没有活捉叛徒，交给灵仙宗审问。
但她杀了应该合情合理吧。
紫胤真人着眼神澄澈的云曦，她不禁想起她的师兄，她师兄曾经也像这孩子一样天真执拗，顶着最无害的表情，杀过不少同门的青年才俊，剥其人皮，炼制人丹。
云曦不想干等着，又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继续说道：“修仙之路本就不该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不该受世俗胁迫！我能杀了他，证明他的实力本弱，不是死在我剑下，也会死在别人剑下。
我们灵仙宗的祖师爷黄衣之主，当年为了开创这一派基业的，难道不也是逆天而行，打破常规吗？”
因为她知道紫胤真人是杀兄上位，所以她不卖价值观，拿杨逍是叛徒说事，而是直接用强者言论。
紫胤真人果然被打动了，忽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赞许，“好！好一个不受世俗胁迫！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何必拘泥于世俗之见？你能有此胆识，倒真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师兄。”
“掌门谬赞。”云曦抱拳回应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明天与小花的比试。”紫胤真人笑眼弯起，凌厉目光中带着几分独属于母职的温柔。
云曦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紫胤真人望着云曦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清。
她能容忍云曦走出大殿，不是因为欣赏，而是忌惮和安抚。
云曦蕴含玄敕可怖的力量，却能安然无恙控制它的力量。
也就说明这孩子是最好的容器。
正派苦寻多年都无法找到真正消灭玄敕的办法，它的指骨碎片遗留各地，对民间造成极大的破坏。
如今，云曦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要用容器来储存指骨，再将容器彻底毁掉。
刚刚问她一些问题，不过是为了安抚她，让她不要对灵仙宗产生戒备之心。
紫胤真人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上等容器。
云曦走出大殿后，感觉全身轻松，她想不到掌门会夸奖她。
她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打消了灵仙宗知道她体内有玄敕指骨的猜疑。
因为先前宋岚跟她谈论指骨时的古怪表现，以及部分门主、长老对她的针对过于明显。
……
晨曦初露，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便已被上爻峰擂台上传来的清越剑鸣撕得粉碎。
第一缕金芒堪堪刺破云层，落在相对而立的云曦与花雅南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花师兄，请指教。”云曦的声音平静如水，不见波澜。
对面，花雅南随意挽了个剑花，那柄流转着锐利金芒的长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唇角勾起惯有的玩味笑意，“云师妹，昨日掌门召你耽搁了比试，今日可要让我尽兴些。”
话音未落，一道灿金色的剑光已如惊雷乍现，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云曦面门。
其势之快，云曦瞳孔微缩，长剑瞬间横封，“锵”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出数尺，脚下坚硬的青石地面竟被犁出两道浅痕，握剑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冰冷的剑柄。
花雅南，结神境的修为，此刻才展露出冰山一角。
他并未追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曦略显狼狈地稳住身形，剑尖斜指地面，姿态写意从容。
“师妹，这样可不够看啊。”花雅南笑着，剑光再起，这一次更加刁钻狠辣，如同织就了一张金色的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罩向云曦。
云曦紧抿着唇，长剑在她手中舞动，寒气骤然爆发，凝成一道道冰棱、一面面冰盾，试图阻挡那无处不在的金芒。
冰屑与金色的剑气碎片不断炸开，在擂台上空形成一片迷蒙的光雾，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密集如雨。
每一次硬撼，云曦都感觉手臂酸麻，五脏六腑被那强横的金属性灵力震得隐隐作痛，经脉里的灵力运转愈发滞涩。
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只能凭着意志苦苦支撑，每一次格挡都像是在硬撼一座移动的山岳。
识海深处，那片混沌的幽暗里，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狡黠的声音响起，清晰无比。
“啧，小云曦，这样硬撑下去，骨头都要被他震散架咯。听我的，卖个破绽，装晕。”
是“云玄”。
她认为第二人格是由吞天玄敕指骨为基、吸纳了她无数负面情绪而诞生的。
所以叫玄敕不合适，只能叫云玄。
花雅南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金色剑罡劈落，云曦勉力举剑格挡，冰盾轰然碎裂。
她仿佛被巨锤砸中胸口，身体猛地一颤，踉跄后退几步，眼神骤然涣散，手中的冰魄剑“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她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石擂台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俨然一副力竭昏厥的模样。
四周观战的人群顿时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
擂台下，琼山眉头微蹙，白杨眼中则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索。
萧凌萧则抚摸着云曦交给她照顾的小团子，眼神复杂，台上两个都是她的好友，给谁鼓劲都说不过去。
擂台上，花雅南果然停下了攻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倒地不起的云曦，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靴底踩在青石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他走到云曦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片刻，然后竟蹲下身来，姿态轻松得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他伸出左手，用自己长剑上那缕华贵的金色剑穗，带着一丝狎昵的意味，轻轻拂过云曦苍白冰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