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卿便带着清沫几人去了春雪楼，自传出那些消息后，春雪楼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尤其秦琴与秦淮，派了人专门守在此处，想抓住那个传消息的书生，以此压制这个秘密。
可是世间哪有不漏风的墙？
短短一日，全京都都知晓了，周子易得罪了萧凛后，当年春闱便未能参加，后来周太傅为了给儿子谋个出路，投靠了萧凛，得了萧凛的许诺，他又被送进了私塾，想着备考下一次的春闱。
今日他本是跟着同窗一道来春雪楼转转，想淘些必需品，以及书简，却不料碰见了让他膈应的人——柳青青。
碰见了也无妨，只是这个女人如今打扮的如同妓子看的他反胃不说，还更加想起了为了这么个玩意，他竟放弃了沈卿，心下不由更是郁闷。
秦琴因着虎符的消息，整夜睡不着，就怕萧凛因此与她退婚，心情也不怎么好。
可是柳青青并不清楚此中内幕，见到周子易，便想借着秦琴的势力收拾周子易，于是她斜睨着眉峰，语气轻佻道：“哟，这不是周公子吗？真是许久不见，越发没个人样了。”
她这般嘲讽的语气惹得周子易刚刚还高涨的心情瞬间变得郁闷起来，淡淡回怼道：“遇见你真是倒了血霉了，不仅恶心人，还不要脸。”
柳青青的脸色当下便沉了下来，她以前欺负周子易时，总觉得自己能拿捏他，如今被他这么怼，心里有些不爽，更觉得在秦琴等人面前落了面子。
“你说谁不要脸？你个三心二意的伪君子，不忠不义的恶心人。”柳青青在一旁武将家的闺秀嘲讽的笑容里变了脸，张嘴便骂了起来。
周子易与她在周府时便已经打的水火不容，如今又岂会饶过她，于是他推开拉架的同窗，朝着柳青青便打了过去，身后跟着的小厮与护卫自然也不干，跟着便冲了过去。
冲突一触即发，两边人打的火热，秦琴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还略显鄙夷的冷哼一声。
沈卿未曾想这些人在春雪楼外面便打了起来，她坐在二楼，边嗑瓜子边看戏。
秦燕然指着周子易对沈卿道：“你别说，周子易虽是个书生，打起人来，倒是比那些村夫不逞多让。”
沈卿扯了扯唇角：“你倒是将我身边的人调查的很仔细嘛，连他都认识。”
秦燕然冷哼一声：“那是当然，那时候就他离你最近，三五不时还会带你去他家玩。”
“你大抵看错了，他母亲与我母亲交好，知晓沈周氏对我不好，便带我去家里暂住，与他无关的，平日里我们私下也不怎么见面。”沈卿神色淡漠道。
她对于周子易没有太多厌恶，也谈不上有好感，只是周王氏待她太好，让她生不出恨意来。
“我明白。”秦燕然叹息一声，呐呐道。
沈卿边说边关注着大街上的斗争，因着上次周子易出事后，周太傅便对儿子特别不放心，是以给他配了些厉害的护卫，所以他带的人明显要比柳青青带的护卫厉害许多。
“秦胜那边有消息没？”沈卿眼睛盯着楼下看，嘴里还不忘问道。
清沫将手中拿着的书信一一放好，又看了一眼蒙着轻纱的窗口，才淡淡回道：“秦胜还未出来，倒是派了人过来，还是姑娘熟悉的人。”
沈卿神情微愣，莹润唇瓣微张，惊讶道：“我的熟人？何人？”
清沫神色依旧淡漠，语气生冷道：“就是秦公子那个相好，叫慧莲的。”
沈卿摆摆手：“原来是她！”
秦燕然被清沫这么一说，顿时呛咳起来，眼神瞟向一旁神情专注的暮色，脸颊微红道：“你别乱说，我以前可未心悦过旁的姑娘。”
沈卿收回看向楼下的视线，侧头看向秦燕然：“表哥如此说来，以往没有，如今是有了心悦之人？”
秦燕然脸色微僵，呐呐道：“你别胡说，没有的。”
暮色性子冷，虽扮做珑香时不是这样的性子，据她说：“我先进府做珑香的丫鬟，一直跟她待在一处，整整一月，模仿她的言行举止，说话的语气神态，想学不会都很难。”
“所以真的珑香是被你……”栀子连说带比划，又抬手在她自己的脖颈上划了一下。
暮色神色未变，脸上带着浅笑，语气清冷道：“她并未死，后来我将她放回去了。”
“后来？我们在徽州待了大半年，并未听说这事。”栀子又问。
暮色笑了笑：“我以她的名义害人，端王爷一直在四处找她，你觉得她还会回端王府吗？”
栀子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沈卿，点了点头，嘟着唇道：“你说的有理。”
与暮色相处后，沈卿才发现，她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待人也温柔体贴，只是不怎么会表达，若是她这样的性子会害人，确实有些难。
“在徽州时，秦家派了暗卫在我身边，因着一直突破不了你们沈府的机关，才会选择蛰伏在端王府，而且他们数次去你们家，皆败北而归，甚至到后来暗卫人数减少，又增派了人手。”暮色垂眸透过轻纱看着站在楼下的秦琴，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意。
“那时她是拿你祖母威胁你？”沈卿似感觉到她散发的杀意，轻声问道。
暮色点点头，收回眼神，往椅背上靠去：“若非为了祖母，后来回了京都又与他们虚与委蛇了大半年，才将祖母平安带走，不然我何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虎指的是萧凛，难怪她不敢光明正大的照顾年迈的祖母。
沈卿想到这，脸上露出笑容，神情也没那么沉闷了，只是心底有些酸涩：“倒也是，他可是比虎还吓人的存在。”
突然楼下看热闹的秦琴抬眸往春雪楼二楼轻纱遮挡的窗户看来，眼神带着疑惑与狠厉。
她挥手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人正要往春雪楼走时，街口突然出现一辆马车。
那人停了脚步，秦琴也露出一抹微笑，神情由狠厉变成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