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咱们想的,还要快。”
话音刚落。
寨门外,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空!
寨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哐当!”
一只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来了!”
赵勇抄起斧头就要往外冲。
江炎一把拽住他。
“慌什么?”
江炎转身,大步走向寨门。
“开门,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来送死。”
沉重的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外火把通明,一队人马堵在门口,为首的正是许铁山。
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此刻黑得能滴出墨来。
“江炎!”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嗓子都哑了。
“你他娘的好大的狗胆!”
江炎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许老大,这话我爱听。”
“不过,咱们是不是该先算笔账?”
许铁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炎的手都在哆嗦。
“算账?好!老子今天就跟你算个清楚!”
他咆哮道:“我的粮食呢?!”
江炎挑了挑眉。
“许老大这话说的,什么你的粮食?”
“山洞里那七袋粮食!”许铁山咬牙切齿,“别他娘的跟老子装傻!”
江炎笑了。
“哦,许老大说的是那些啊。”
他摊开手,一脸无辜。
“不好意思,那些粮食,现在姓江了。”
“你!”
许铁山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江炎!你这是明抢!”
“抢劫?”
江炎笑得更欢了。
“许老大,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你藏在山里的那些粮食,来路……很干净吗?”
“该不会,也是从哪家孤儿寡母手里‘拿’来的吧?”
许铁山的脸,瞬间由黑转白。
江炎步步紧逼。
“既然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就别装什么好人了。东西本来就没主,谁拳头硬,就是谁的。”
“许老大,你说对不对?”
许铁山死死盯着他,半晌,忽然笑了,笑得阴冷无比。
“好!好一个江炎!你有种!”
他话锋一转。
“但你别忘了,这山里,可不止你我两家!”
“你今天抢了我的粮,明天,李四王五就会来抢你的!”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的寨子,怎么守得住!”
江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这就不劳许老大费心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只要我江炎还有一口气在,谁敢来抢,我就让他横着出去!”
“咱们走着瞧!”
许铁山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
马蹄声滚滚,卷起一阵烟尘。
等人走远了,赵勇才长出了一口气。
“炎哥,你刚才那话,说得太他娘的解气了!”
江炎却没笑。
“解气?”
他转过身,看着寨子里那些被吓得脸色发白,却又强装镇定的兄弟们,看着那些捧着粥碗,脸上还带着喜悦和茫然的妇孺。
他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
那一口热粥带来的喜悦,在这一刻,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而他亲手点燃的这把火,才烧了个开头。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来。”
江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赵勇心上。
“许铁山那老狐狸,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今天把动静闹这么大,山里那些活不下去的散匪,现在全知道咱们有粮了。”
赵勇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些人,可都是些亡命徒!
“那……那咱们……”
“加强戒备!”江炎的话简短有力,不带一丝感情。
“所有岗哨,人手加倍!”
“寨门,二十四个时辰轮班,不准合眼!”
他猛地回头,扫过身后每一个兄弟的脸。
“谁他娘的敢在这时候偷懒,老子亲手剁了他!”
“是!”
赵勇吼了一嗓子,转身就去安排人手,脚步都带着风。
江炎独自站在寨门下,夜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林,那里面,不知藏了多少双饿到发绿的眼睛。
但他不能怕。
只要地里那些苗子,再长三天。
只要三天!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江炎就抄起锄头,第一个下了地。
他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后背,汗水很快就浸湿了裤腰。
“都给老子把劲使出来!”
“三天!就差三天就能收了!”
“想活命的,就别他娘的歇着!”
寨子里能动的男人都跟了出来,锄头翻飞,泥土飞溅,没人敢说一个累字。
八妹和九儿也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拔着刚冒头的杂草,指甲缝里全是泥。
地里的苗已经蹿到了膝盖高,绿油油的一片,是所有人的希望。
江炎直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往下落了点。
可就在这时——
“当!当!当——!”
寨墙上,预警的铜锣被人敲得震天响,声音急促得像是要裂开!
田里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江-炎猛地抬头。
“不好!”
他扔下锄头,拔腿就往寨门的方向狂奔!
他刚冲上寨墙,就看见守门的兄弟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指着远处。
“炎……炎哥!你……你看!”
江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一眼,他的心脏就猛地一沉。
远处的山道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像一股肮脏的洪流,正朝着寨子汹涌而来!
一眼扫过去,根本数不清!少说也有上百号人!
而且,旗号杂乱,服饰各异,根本不是一伙人。
那是好几拨人马混在一起,乌泱泱的,要把这山路都给踩塌了!
赵勇也冲了上来,看到这阵仗,腿肚子都软了。
“完了……炎哥,这下真完了!”
“山里能喘气的散匪,全他娘的来了!”
江炎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寨墙上,静静地看着那群越来越近的饿狼。
许铁山。
这老狐狸,果然够狠。
他不亲自动手,而是把消息捅出去,引来整个山头的豺狼。
这是要借刀杀人,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来坐收渔利!
赵勇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手里的斧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炎哥,咋办啊?这还怎么打?”
“就咱们这点人,冲上去就是送死啊!”
江炎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漫天杀气中,显得无比诡异。
“打?”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已经围过来,个个脸色惨白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