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念到这个名字，他分明感受不到爱意，至少没有记忆中的爱意，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仿佛，他应该喜欢祝英台一般。
不对，他不爱祝英台，又怎么会娶她呢？
“谁在此装神弄鬼！”他猛地掀开棺盖。
棺材里铺着的红绸嫁衣上，静静躺着一具穿着祝英台服饰的草人。
草人脸上贴着黄纸画的五官，这五官不似记忆中的祝英台，但又确实是英台，那草人用朱砂点了两个眼睛，嘴角用朱砂勾出夸张的笑容。
画的精细好看，倒真是如同一个沉睡的人一般。
草人胸口插着根银簪，簪头坠着的珍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败。
这是什么？马文才瞳孔收缩。
他伸出手想拔掉那根簪子，指尖刚碰到珍珠，整颗珠子就化作一只蓝色的蝴蝶扑哧着翅膀飞入天中。
“姑爷来得真是不巧。”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马文才转身看见个佝偻的老妪。
她提着白灯笼，脸上扑的粉如同老化的墙皮一般，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肯能开裂一般，那缝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不真切，但却令人心头一冷。
最诡异的是她脖子上缠着的红绳，不对，那貌似不是红绳，倒似是一条红线，头颅看起来似后来缝上去的。
“小姐跟着梁公子走啦。”老妪的嘴咧开，露出笑容，语气开心不已，她露出满口黑牙，“化蝶去喽——”
马文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马文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胡说八道！”马文才疯的上前一把掐住老妪咽喉，指腹下的皮肤突然裂开，爬出密密麻麻的蓝翅蝴蝶。
这些蝴蝶的翅膀上闪着莹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品种，能从人脸上飞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正常品种。
这些蓝翅蝴蝶飞入天中，扑哧着翅膀，在冷风中摇摇飞行，最后在空中排列出来一段话。
“梁山伯与祝英台。”
“喜结良缘。”
看着天上的字，马文才也顾不上害怕惊恐，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已。
他觉得自己和祝英台才是喜结良缘的一对，可又觉得这才是英台的正真结局。
就在他挣扎不已之时，老妪的头颅突然三百六十度旋转。
后脑勺上浮现出另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正是方才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妹妹”！
女子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声音：“程莫，你个大笨蛋！你还要在幻境里睡多久？”
程莫？那是谁？
马文才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一脚滑倒地上。
巧的是，脑袋正好撞到了青石板上，一股热流从额角流出，划过眼前一片鄢红。
下一秒，一股记忆强硬的涌入他的脑海。
他才不是什么太守之子马文才。
而是末世之中，天安基地外勤组第一小队的小队长。
他只记得，自己在这之前的记忆是，他们走在山间，莫名奇怪起了粉雾来了这。
虽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这个老妪一定知晓。
他目光凶狠的看向老妪，老妪的脑袋已经转过来了，哪还有什么妹妹的影子。
程莫这才正式的看向老妪，她面部青灰，像是死了许久，脸上长满了尸斑，刚刚钻出蝴蝶的位置都是黑黢黢的大窟窿，窟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等等，那东西蠕动出来了，不过看形态貌似是蛆虫，这蛆虫不似普通蛆虫，它们黑黑的一条一条的，又大又肥，却很密集。
看得程莫密集恐惧症犯了，他强压下心中的那股恶心。
一脸严肃：“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那老妪突然笑了，笑声尖利，似一群鬼在哭泣，哭声此起彼伏。
更可怕的是，老妪脸上的黑色蛆虫开始变换，长出了灰色的翅膀，这些翅膀下一秒突然染上了蓝色，变成了和前面一样的蓝翅蝴蝶。
下一秒，程莫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嗯啊！”
马文才鞭打下人的暴虐、强娶祝英台的执念、对梁山伯病态的嫉妒……这些不属于他的情绪正在压下他本来的想法。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只会被困在这里……”
程莫眼神模糊扫视了一圈后，最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瞬间。
剧痛让他暂时压下了那些疯狂涌入的陌生记忆，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
“我、是、程、莫——”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额头青筋暴起。
右手猛地抽出腰间配刀。
等等，好像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他的战术匕首，而是一把古式的青铜短剑。
老妪的身体突然像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
那些蓝色蝴蝶重新聚集在她头顶，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嘶啦——”
老妪的皮肤突然裂开，无数蓝翅蝴蝶从她体内喷涌而出。
那些蝴蝶翅膀上的荧光把昏暗的祠堂照亮了，整个祠堂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那些蝴蝶像训练了千百次一般，开始在空中变换，排序。
渐渐在空中汇聚成了两个人的轮廓。
程莫握紧青铜短剑，剑柄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已经暂时被压制下去。
那些蝴蝶展现了古代一男一女结婚的画面，程莫发现，其中的一名女子竟然是李鹿言，而另外的那个男子他虽然没见过。
但长相妖孽，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看起来毫无阳刚之气，和祈思明一样。
程莫眯起眼睛。
不过…李鹿言这是也过来了？还被迫和陌生男子结婚？
不对劲…她的嘴型好像是在说。
“山伯，那我们一起化蝶吧。”
化蝶？！
程莫心头一惊，这李鹿言不会还没有清醒过来，要和梁山伯化蝶吧？那岂不是就会困在此了。
不行！好歹队友一场，他必须要救她！
可现在梁山伯和李鹿言到底在哪？
程莫用青铜短刀抵住老妪的喉咙，一脸凶狠：“说！李…祝英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