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萧公子？”
抱着一口大箱子从库房中走出，蓄着山羊胡须的干瘦老儿看到柜台外的苍白青年望天发呆，不由开口呼唤对方道。
“哦，胡老板回来啦。”苍白青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旋即走上前去打开那只陈旧木箱。
方才一瞬，他似乎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方一闪而过向南飞去，再想一探究竟的时候那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公子的要求也够古怪的，这南城旧街里能满足您的恐怕也只有鄙人的小店了。”戴着一副圆形水晶镜的山羊胡老者搓手笑道。
而当苍白青年打开那口破旧木箱之后，整整一箱子断剑残兵出现在眼前。
“损毁到这种程度的佩剑武具基本上也只有回炉重造的份，也就是小老儿还没来得及将攒下来的几大口木箱送去天铸谷，不然萧公子今日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山羊胡老者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苍白少年的表情细节，试图从微小处解读出对方的思维心态，从而把握好第一次开口报价的尺度。
“胡老板莫要见我年轻便这样开玩笑。谁不知道禹州城是最接近北海战场的繁华大城，前线退下来休整补给的大批修士都会在这里出手破损崩坏的无用法器。要说听雨楼不收这些我信，可说城南旧街只有胡老板在做这门生意，呵呵......”
苍白青年皮笑肉不笑道，顿时令山羊胡老者心生警觉。
眼前这位看来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啊，一眼便看穿了自己言语里的破绽。
“看公子这话说的，小老儿怎么敢跟您这般贵客开玩笑。其他铺子也收这些破烂不假，可他们谁都没有小老儿的渠道。”山羊胡老者连忙陪笑道：“他们手里的残兵断刃充其量也就一两箱的库存，小老儿可是有一间库房专门盛放这些！”
“也就是说胡老板根本不愁销路啊。”苍白少年嘿声笑道。
“买卖之间也讲究一个‘缘’字，与其还得雇人把这些拉去天铸谷，倒不如成全了我与萧公子之间的缘分。”山羊胡老者满脸褶子挤在一起，也跟着笑着说道。
“也不知胡老板是看中了我身上的‘缘’，还是看中了我兜里的‘元’。”姜明笑着合上箱子，眼神定定望向柜台后方的山羊胡老者。
“都有，都有。”老者瞧着眼前表情无懈可击的苍白少年，在心中感慨一句：
现如今的年轻人还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呢......
“谈谈价格吧，这么一箱破碎材料怎么卖？”与面前的胡老板打了半天太极之后，姜明终于挑明问道。
“小老儿这里的可都是上好材料，收来的也都是中上品秩的法器武具。”山羊胡老者坐直身子开口笑道。
“这里边可没有什么法器武具，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残骸碎片罢了。”姜明并指轻叩着木箱箱盖。
“二百两金一口木箱。”山羊胡老者眸子微缩，直接抛出自己的价格。
“那萧某就只能祝胡老板财源广进了。”姜明撂下句话扭头就走，刚到店铺门口便听到老者的招呼声。
“萧公子别急着走啊，若是不满意咱还可以再谈！”
姜明停步后转身回望山羊胡老者，直接抹零说道：“二十金一箱。”
“萧公子您这哪里是砍价，分明要砍老头子的小命啊。”山羊胡老者倒吸一口冷气道：“二十金一箱的话，小老儿的成本都不够填的！”
“胡老板这门生意还有成本？您不是有特别的渠道嘛。”姜明笑眯眯开口道。
“咳咳，打通渠道不也是需要开销的嘛......”被戳穿了老底的山羊胡老者咳嗽两声。
“只要胡老板别再与萧某开玩笑，这门生意也不是不能继续谈下去。”姜明收回迈出店铺的右脚，站在原地就这么定定望着山羊胡老板。
像这样一箱残破兵刃的价格姜明已经暗中摸清，顶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金撑死。这老东西一口价喊到二百，看来也是想瞧瞧自己是不是冤大头。
“一百三十金。”山羊胡老者赶紧倒了杯刚沏好的茶水，走出柜台送到姜明面前。
“胡老板的善意似乎来得迟了些呀。”姜明接过茶杯，跟着老者重新来到柜台之前。
“六十金一箱。”再次把价格拦腰斩断，姜明抿了口茶水，面皮上的黑眼圈似乎更浓了些。
“您就别再挤兑小老儿了，这些短兵残片再怎么说也是入了品的破损法器，但凡一箱里能有一件法器修复如初，转手卖出二三十颗小宝钱还不是轻轻松松？”山羊胡老板搓手笑道。“算我先前开口唐突，一百二十金一箱如何？”
修士之间习惯将千极金钱、玄通银钱与宝花铁钱简称为大千钱、中玄钱与小宝钱，二三十颗小宝钱可就价值两三百两黄金。
“若是每箱材料里还有能修好的法器，胡老板还会卖给我？”姜明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七十金。”
“小老儿自然没这个本事，但客人您有啊！”山羊胡老者奉承道：“我给您透个底，这箱材料最低价格便是百金一箱。”
而今山羊胡老者口中说出的“百金”，可是先前狮子大开口二百金的一半！
“既然胡老板诚意十足，那我也再退让些。九十金一箱。”姜明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见到价格已经低于自己的心理预期，山羊胡老者在心底道了声可惜，刚想婉拒这位萧公子，却听苍白少年开口补充道：
“有多少我收多少。”
山羊胡老者闻言眼前一亮，连忙开口道：“此话当真？”
“若是胡老板有本事把我榨干，那就算萧某失言了。”苍白青年神色平静道。
“小老儿的仓库里堆放着一百二十箱这样规格的残兵断刃，萧公子真能全吃下？”山羊胡老者将信将疑问道。
“当然。”苍白青年淡淡开口道。
“成交!”老者立刻拍板决定，旋即带着姜明前往存放残破兵刃的仓库检查货品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