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看着科研女子贴在火焰上的掌心。
那里已经被灼出燎泡。
可她脸上没有痛苦，只有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哗啦——！！！
光团里的鳞片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暗金色的光芒与军绿色的光斑反复拉锯，四只大眼的视线在科研女子和苏清婉之间来回转动。
最后，竟缓缓垂下。
像是在退缩。
科研女子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照片上，晕开了槐花树的绿色颜料。
她抬起没握照片的手，轻轻按在火焰屏障上，掌心的燎泡在接触光团的瞬间，竟渗出淡淡的金光。
“林砚，我不怪你了。”
“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来陪你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白大褂在火焰中渐渐变得透明，身体开始化作点点金光，顺着火焰屏障的缝隙，往光团里飘去。
光团里的鳞片突然彻底熄灭，军绿色的光斑猛地膨胀，将科研女子化作的金光紧紧裹住。
四只大眼在这时彻底消散，黑白交织的混沌空间开始崩塌，露出医院大厅原本的模样。
——碎玻璃、机甲残骸、还有满地未干的雨水。
轰隆隆——！！！
暴雷还在响，可雷光里已经没有了诡异的紫黑色。
苏清婉收回掠火枪。
火焰在她掌心凝成小小的光团，里面裹着半片暗金色鳞片，鳞片边缘缠着缕淡淡的白金光斑。
那是科研女子和林砚残存的意识。
此刻终于不再挣扎，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叶云看着空荡荡的火焰屏障前，只有那张被雨水打湿的照片落在地上，照片上的槐花树还带着未干的绿色颜料。
他突然明白苏清婉那句话的意思。
有些告别，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形式的团圆。
……
“吼——！！！”
可就在叶云等人神情略微放松下来的时刻。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突然从光团中炸开！
暗金色鳞片猛地再次翻卷起来。
军绿色光斑像被狂风撕扯的火苗，在鳞片边缘剧烈摇晃。
林砚的轮廓在光团中反复扭曲。
一半是穿军装的挺拔身影，手指下意识地蜷起，像是想抓住什么。
一半是暗青色的鳞片，指尖凝结的冰粒正顺着鳞片往下淌，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冰花。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科研女子身上。
那双眼黑白交织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痛苦”，不是异种被攻击的暴怒，是人类面对抉择时的撕裂！
“别过来……”
重叠的声音从光团中挤出，一半是林砚沙哑的劝阻，一半是异种尖细的嘶吼，“走！你快走！”
科研女子还在往前扑，掌心的燎泡已经破了，血珠滴在火焰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她好像没听见，只是把照片举得更高，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林砚！我们说好要一起看槐花的！你不能食言！”
“嗡——！！！”
光团突然剧烈震颤。
暗金色鳞片上爆发出刺目的青光，这次的光芒不再狂躁，反而带着种决绝的柔和。
林砚的军装轮廓猛地向前探出，半透明的手掌穿过火焰屏障，在触碰到科研女子肩膀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不是拖拽，是推！
“走！”
砰——！！！
科研女子像片被狂风掀起的叶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飞。
她手里的照片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最后落在苏清婉脚边。
而她自己则重重撞在地面上的机甲残骸上。
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
叶云瞳孔骤缩，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救援科研女子，可手指触到她后颈时，摸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那是被林砚推搡时，沾染的军绿色光斑余温！
光团里的林砚看着她倒下的身影，军装轮廓突然剧烈闪烁，像是随时会溃散。
他剩下的半只手悬在半空，指尖的冰粒明明灭灭，最后竟缓缓蜷起，像是在模拟“拥抱”的姿势。
可下一秒，暗青色鳞片猛地覆盖了军装轮廓。
四只巨大的黑白眼睛重新浮现在光团周围，瞳孔里的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异种的凶戾。
刚才推开科研女子的，是林砚残存的意识。
而现在，异种的本能彻底占据上风。
既然抓不到“目标”，那就毁掉一切！
“吼——！！！”
嘶吼声震碎了大厅最后一块玻璃。
林砚的身影在青光中彻底异化，半片暗金色鳞片化作无数锋利的刃片，军绿色光斑被压缩成一点。
而那些被它困在鳞片中央发出微弱的挣扎。
周围的空间，再次开始扭曲起来！
虚实交织的混沌里，无数只眼睛睁开。
这群眼睛的瞳孔里，全部映出苏清婉的身影。
凶虐，邪恶，诡谲，森然的极恶情绪尽显而出！
这一次，连火焰屏障都在轻微震颤。
“主人！它……好像彻底被异化了！”
火凰展开羽翼，金色的火焰在苏清婉周身凝成实质的屏障，“它在燃烧自己的规则核心，可能打算殊死一搏。”
苏清婉却抬手按住火凰的羽翼，目光落在光团中央那点军绿色光斑上。
她能感觉到，那团光斑还在挣扎。
像风中残烛，却始终没熄灭。
“它还在撑着。”她轻声说，掠火枪在掌心缓缓转动，“作为战士的本能，还没彻底消失。”
话音未落，彻底异化的林砚已经扑了过来。
无数鳞片刃片组成道暗青色的洪流，裹挟着空间扭曲的力量，直逼苏清婉面门。
刃片划破空气的尖啸里，还夹杂着林砚压抑的闷哼。
“快……带她走……”
那是他残存意识的反抗。
苏清婉侧身避开洪流，掠火枪的枪尾在地面轻轻一点。
“轰！”
火焰顺着枪尾蔓延，在她脚下凝成环形的火墙。
暗青色刃片撞在火墙上，发出密集的脆响。
却没一片能越过火墙半寸！！
“念及你生前为长城，为大夏而战的份上。”
“我让你三招。”
苏清婉看着被火焰逼退的光团，声音平静无波。
“而这，是第一招。”
光团猛地顿住，四只大眼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
作为一阶异种，它已然有了自己的思维。
但它显然还是无法理解人类之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