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用帕子擦擦额头的汗,他知道自己又诊出一桩不该说出的伤天害理之事,但作为一名太医,若不说出实情,他良心也过不去。
章知颜问道:“若只用您的汤药,伯夫人能彻底痊愈么?”
刘太医已坐到桌前开始写方子,“会的。这方子每日服用两次,连服十日,再每日服用一次,连续二十日,一个月后便可痊愈。”
章知颜安慰封裴氏,“您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保养好身子,其它事暂且搁置别再四处奔波了,也别多思多想。”
封裴氏哪里听得进去,她心中已有了怀疑的人,虽不愿相信,但也强忍着眼泪,跟章知颜告别,离开柳府。
在回府马车上,封裴氏已想明白,就是她的好夫君泰安伯不想要她生下的子嗣,至于之前给她下毒的婆子也好,小妾也罢,都是这个冷血男人的刀。
回到泰安伯府的封裴氏第一次顶撞了夫君,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泰安伯倒是愣了,他盛怒之下就离开。
封裴氏暂时没有说出自己已知晓当年身中寒毒一事,她转身进了私库将自己的私产清算了一遍。
另一厢,柳浪回府用晚膳,就见章知颜正坐于床前绣一双小袜子。
“你跟你的丫头们绣那么多,孩子生下来穿得完么?”柳浪笑着过来环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肚子。
“当然穿得完,而且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章知颜笑着回她。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是泰安伯的。”
“巧了,今日封裴氏还来过,当时刘太医来给我诊平安脉,我让刘太医也给她诊一下。结果竟诊出封裴氏原先中了寒毒余毒未清。”
“我要说的是泰安伯豢养的私兵被我发现了。之前咱们一直寻寻觅觅,结果那些私兵乔装成一整个村子的人。”
“那你们预备如何?”
“已告知太子殿下,届时暗中将泰安伯控制起来,就差不多收网了。”
“将泰安伯控制起来,那保龄侯不就发现了么?他们可是时常在一块说话的,我第一次带侍卫去保龄侯府,外书房门口就见泰安伯匆匆离开。”
“放心,咱们自有法子。”
“那方家的私兵,你们发现了么?”
“正在找,应该是躲在山中的巨大密室之中,这还是封三爷给我提供的线索。白城后头的山连绵不绝,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沼泽,他说过,过去是没有的,突然有了改变。封三爷也是个细致的人,他自己带人上山查看过,不是自然形成的真沼泽,而是刻意挖的泥塘,看着像沼泽罢了,掩人耳目。因此,他判断山中定是藏了什么。”
“封三爷真是帮了大忙。那日三夫人来我府上还哭了,说封三爷也中过同进士,但没做过一日的官,只因家族的打压。”章知颜是有些同情这样的人的。
柳浪点头道:“我会写信去京城,让承骁联系吏部的人,届时给封三爷一个官职即可,若在京,只能官位低些,若愿意去外省,兴许有机会从头做起。”
“不拘是哪儿,只要他们封家三房能离开白城就是好的,刘二奶奶跟我通过信了,说是感激不尽,还说让她娘家三房越早离开越好。”
柳浪笑道:“快了,咱们很快就能摆平这些人和事。”
翌日一早,章知颜正在用早膳,魏夫人突然来了。
“你今儿来得倒是挺早,一起吃些?”
“不必。”魏夫人有些气喘,端起茶碗就大口喝起来,“你知道么?昨日半夜,白城北郊外的护城河中突然飘出几具尸体。”
“有刺客?被杀了?”
“听说,不是咱们这边大楚朝的百姓,是倭寇的尸首。但东瀛那边好似有了疫病。这真是急死人。”
若真有了疫情,恐怕整个东疆都要封起来,那么内忧外患,情况会十分凶险。
“不对劲,倭寇尸首怎么飘到咱们这儿了?”章知颜直觉有人捣鬼。
“对啊。所以一大早,赵大人就让衙役们和城中郎中们到河边将尸首焚烧,再倒入不少解毒汤药,勒令附近村民不许用这条护城河的水。”魏夫人心有余悸,“还好,北郊村民原本都有井水,倒没人刻意跑很远去打护城河里的水。”
章知颜蹙眉道:“京中当时有了疫病,所有人都是熬过来的,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可不是么?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先试探咱们,然后再放大招。我看,咱们都要早做打算。”魏夫人烦躁地扇着扇子。
“我先不说了,我要去安排一下,府中的粮食蔬菜都要开始囤积。”魏夫人准备离开。
“哎,你傻了?如今入夏,你怎么囤积?哪怕有冰块,又能保鲜几日?”章知颜提醒她,“只怕没那么糟糕,这回太医院的副院正马太医来了的,还有其他几位有经验的太医。”
“但愿吧。我去瞧瞧郊外那些山、护城河周围可有什么动静。”魏夫人一刻不耽误就离开了。
章知颜笑着摇头,她想到昨日柳浪说的,猜测大事将近。
待用午膳时,泰安伯夫人封裴氏又来了,今日她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脸上有了些笑容,“柳夫人,多谢你,我今日收到娘家来信了,她们主动写信给我,让我不要外传。”
“那就好,我只是让我夫君帮忙去问问,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回你了。”
封三夫人十分动容,差点流泪,“我如今也想开了,他根本没把我当成过自己人,既如此,我又何必替他打算。这婆家根本也不是我最后的归宿。多谢柳夫人一直暗中关照我。若不是昨日刘太医来给我诊脉,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你如今找到退路也罢,跟你娘家一同进京吧。”
“对了,柳夫人,最近方家似乎有异动,他们府上的私兵不仅藏在山里,在白城四大营中也有不少方、封两家的人,你们都要当心。而且,河对面的蛮夷也会跟方家勾连。之前他们就勾连过不知多少次。”封裴氏既然选择不过了,就将自己的都说出来。
“他们勾连蛮夷能得到什么?抢来的物件价值还比不上他们祖传的矿产利润。”
封裴氏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白城下头藏着龙脉,还有一个已失传的传国玉玺,前朝大周朝用过的。所以方家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能再创一朝的。”
“简直荒谬。”章知颜听后摇头,“那传国玉玺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