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御凛一进门，被许攸攸苍白的脸色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病床旁，面不改色的宴丞霄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秉持着律师的操守，谢御凛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从包里拿出新的一份离婚协议，交给许攸攸。
“再看看。”
许攸攸点了点头，乖巧的将每一页内容都看的仔细。
她真切的和宴丞霄割离，从她的生活，以及她未来的人生割离。
她原本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时，胸口闷得喘不上来气。
一直认真校对到最后一行字，许攸攸抬手签下了名字，交给宴丞霄。
宴丞霄看都没看，直接在尾页签上了名字。
许攸攸又将文件推到他面前。
“不再仔细看看？”
宴丞霄笑着握住许攸攸打针的针管，帮她将冰冷的药焐热。
“不看了，即便是你要我净身出户，我都会签字的。”
但实际上，净身出户的是许攸攸。
而这一点，他很清楚，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毕竟宴家多年来打下的基业，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她一个外人。
许攸攸此刻格外的清醒，面前的男人早就不是十年前温柔矜贵的大哥哥。
而是叱咤风云的宴氏集团总裁，是杀伐果断不讲情面的宴总。
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远到她早就看不到两人之间的联系。
离婚协议一式两份，两人将协议收好。
谢御凛迫不及待送客。
“宴总，您可以离开了。”
宴丞霄双腿交叠，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视线仍旧停留在许攸攸身上，不屑于多看谢御凛一眼。
“谢律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和攸攸还没正式领离婚证。”
“她生病了，理应我来照顾。”
谢御凛将许攸攸的离婚协议书收好，冷眼盯着宴丞霄。
“宴总才是那个外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许攸攸的舅舅。”
“现在宴总可以离开了吗？免得你的小情人在外面等太久。”
宴丞霄脸色有些难看。
他本不想将林茉茉的身份暴露在许攸攸面前。
他看向许攸攸，许攸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勾着唇轻笑着，整个人没有分毫的攻击力，温温柔柔，似乎和从前一样。
“宴总，你去忙吧！”
许攸攸开口了，他也不好再继续强留下来。
宴丞霄起身整理了下因为潮湿带着些褶皱的西服，不舍的望着许攸攸。
谢御凛以防他反悔，已经坐在了床边的位置上。
宴丞霄苦涩开口：
“攸攸，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许攸攸没有回应，目送他离开。
她最缺的就是钱，宴丞霄也清楚。
但他不会给她一分钱，他只是说说而已，如果许攸攸迫于生活的压力回到他身边才是最好的。
沈聿川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盯着出来的宴丞霄。
林茉茉担心的上前，挽住宴丞霄的手臂。
“丞霄，听说许小姐受伤了？她还好吗？”
“我想进去看望，但这位沈先生似乎不太欢迎我。”
沈聿川神情冷漠，他最讨厌死绿茶。
不欢迎不是很正常。
宴丞霄见林茉茉担忧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道：
“没什么大碍。”
沈聿川眼底的厌恶更深了。
要是有什么大碍，宴丞霄哪有机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
林茉茉松了一口气，摸到宴丞霄湿漉漉的衣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淋雨了？”
宴丞霄摇了摇头。
“我没事，别担心。”
林茉茉心急如焚的拉着宴丞霄往电梯口走去。
“怎么能不担心？你要是生病了，怎么跟我回去见妈妈？”
沈聿川不禁一声嗤笑，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宴丞霄皱眉，回眸盯着沈聿川。
沈聿川回望过去，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嫌弃和嘲弄。
“宴总还真是心急，刚离婚，就打算和新欢见家长了。”
宴丞霄也是刚知道林茉茉的妈妈也回国了，但沈聿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刚准备开口，就被林茉茉扯了扯袖口。
林茉茉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丞霄，我们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
“我定了中午的航班，那时候雨会停一阵，我们赶回京市吧！”
宴丞霄点了点头，摸了摸林茉茉的头。
“还是茉茉想的周道。”
沈聿川看到这一幕，一阵反胃。
赶紧偏过头，不再看他们。
要是许攸攸看到这一幕，估计又要气的不轻。
他起身，迈着大长腿进了病房。
保镖在门口形成一道天然的人墙，守护着许攸攸，不会再让宴丞霄轻易靠近。
病房里，谢御凛正在给许攸攸喂热乎的早餐。
许攸攸见到进门的沈聿川，脸上露出轻松地笑容，招呼着他过来。
“小川哥一起吃吧，舅舅买了好多，我吃不完。”
谢御凛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小川哥？
他愣在原地，喂给许攸攸的手顿在空中。
沈聿川看到许攸攸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接过她递来的烧麦。
“还吃得惯吗？”
许攸攸用力点头。
“很好吃。”
沈聿川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陪着许攸攸。
“等你痊愈了，我带你尝尝正宗的港市菜系。”
许攸攸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转头看到谢御凛僵硬的姿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舅舅，你怎么了？”
谢御凛回过神来，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事，攸攸多吃点。”
他重新盛了一勺递到许攸攸嘴边。
他脑海中浮现出京市的一个冬日，许攸攸从外面悄悄带回来一个小男孩。
他能依稀记得小男孩穿的是当季的名牌毛衣，却没有穿外套。
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还将自己带补丁的羽绒服给了小男孩。
可那张脸，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孩子似乎也叫小川。
当时许攸攸也叫他，小川哥……
是巧合吗？
还是他想多了？
沈聿川矜贵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拖着电脑办公，一手拿着烧麦。
身上的锐气弱了些，少年气更盛。
沈聿川注意到谢御凛诡异的目光，轻笑道：
“谢律难道也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