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尚书叹气道：“你都不知道今天在早朝的时候，连皇上都被吓一跳呢！好几个老儿没认出澜儿来！私底下还不知怎么被人议论呢。”
有这么严重？尹玖茉狐疑地看向尹尚书。
“这，一般男人嘛，没须不是显得没威严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尹尚书又摸了摸自己的长须，摇头道，“竟然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还一直为你的安危着想。小玖啊，祖父也不是铁石心肠嘛。”
“那陈世子不是也无须嘛？”尹玖茉提出反对。
“懋澜是堂堂朔方侯！曾统领北方十万将士，那是宁王世子那黄口小儿能比的吗？！”尹尚书吹胡子瞪眼。
他们俩明明是好友呢，不过是剃了个胡子嘛。
不过尹尚书正沉浸在感动之中，但凡尹玖茉再说一句不过是剃了胡子而已，估计尹尚书会气得跳起来。
所以……自己觉得不过平常的事，对他而已，其实涉及到尊严吗？
难怪一直不肯剃呢。
尹玖茉无功而返，再看到黎懋澜那张面若冠玉的脸，想赶人就没有了底气。
“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尹玖茉说得颇为可怜。
黎懋澜喝着茶的手一紧：“我说过我不会同你和离的。”
“你看，你家里的姨娘长得比我好，昨天又有了两个美娇娘。以你现在的相貌，想娶比我好一万倍的女子易如反掌。”
“她们好干我何事？而且我可没瞧见什么美娇娘，倒是眼前有一位。”
这人剃了胡子而已，嘴巴怎么也变甜了？
尹玖茉狠下心：“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拖泥带水的！我看不起你！”
“所以，”黎懋澜低下眉，“你昨天利用完了，今日便要抛下我了吗？”
尹玖茉有些心虚：“那咱们还未和离，也谈不上是利用吧？”
“那你昨天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我说什么话了？”
“小玖，你说你也心悦我的。”
“胡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老公是什么意思？”黎懋澜突然问道。
“什么？”尹玖茉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你昨天一直在说你老公很厉害呢！”黎懋澜忍住笑，右脸上的梨涡只浅浅一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尹玖茉要疯，“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那我怎么知道老公这两个字的？”
“这……”
“如果老公是夫君的话，娘子应该怎么说？”黎懋澜虚心求教。
“老婆？”
“老婆！”黎懋澜马上喊了一声。
尹玖茉臊得脸都要红透了。
“还有建模脸是什么意思？”
“这，我……”
“解剖又是何意？”
“这些都是我说的？”尹玖茉捂着嘴，不敢相信！
“你说说我怎么知道的？”黎懋澜幽幽地看着她。
“那，这个，其实呢。”尹玖茉拼命找借口，“就是，你也知道我在江南不是经常跟胡人接触嘛，就是他们说的！”
“那是何意？”
“建模脸就是夸人长得好。这，解剖嘛……”
说着说着，尹玖茉眼睛一转道：“解剖就是把人的尸体剖开，看看他的肌肉、血管、骨骼什么的！那海外来的大夫就是这么研究看病的！”
很恐怖吧？很血腥吧？！是不是很嫌弃？
尹玖茉期翼地看着黎懋澜。
黎懋澜看着那双闪闪的眼睛，然后笑了。
“我娘子可真厉害！胆子可太大了。”他还伸手摸摸了尹玖茉的头。
尹玖茉懊恼地拍开他的手，又不是小狗！也不是小孩！搞什么摸头杀！
黎懋澜凑近自己的娘子说道：“夫人，我有些饿了，可以用晚膳了吗？”
尹玖茉看向他越来越近的脸，那双眼睛可太漂亮了，眼睫毛怎么这么长呢？“那传晚膳？”
“好。渌荷，绛桃，传膳！”黎懋澜从善如流地转头对外吩咐道。
他一转头尹玖茉就清醒过来，怎么搞的？
美色误人！尹玖茉暗自顿胸，再也不能被他这张脸迷惑了！
最终还是被黎懋澜得逞留在了尹府，不过尹玖茉让他睡书房。
黎懋澜担心她伤眼睛，强令尹玖茉必须在戌时睡觉。
他根本不懂赶稿人的痛苦！这怕不是招了个活爹过来！
尹玖茉愤愤不平，但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地早睡早起。
“你这画法倒是奇特。”黎懋澜看着她挂起来的两幅巨幅海报。
两幅背影是一片云海之中的仙宫殿宇，左边一个低头蹙眉的仙衣女子，眼睛半掩，面露轻愁。
一身云青色宫装，外拢淡篮色轻纱，腰间一缕红绳系的腰带配玉环，披帛如霞。腰盈盈一握，姿态高雅。
右边一名向右上抬头伸手抚青鸾的娇俏女子，双目含光，嘴角轻扬。
一身鹅黄，袖口腰带和外裳都是轻浅不同的红粉，层层叠叠，又如花般含羞，又如朝阳般耀眼。
“见过一些大师的画，可能比较小众，不太有名。”尹玖茉手一顿说道。
“很是漂亮。”黎懋澜赞道，“瞧着很有姐姐和芸儿的风姿。”
“她们给了我许多灵感。”尹玖茉笑道。
“其实也挺像我表姐的。”黎懋澜突然说道。
“表姐？”
“谢淑妃。”
“你们不声不响的，”尹玖茉哀怨地看向他，“竟然宫里还有位娘娘是亲戚。”
黎懋澜满怀遗憾：“圣上还是皇子时，我表姐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
正妃不是应当成为皇后的么！尹玖茉瞪大眼睛！
“可惜她母族式微，加上咱们黎府败落，表姐便成了淑妃。”黎懋澜神色暗淡。
想起那张清冷的脸，还有让她装晕的瞬间，尹玖茉笑道：“淑妃娘娘也是个妙人。”
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月初十钱来上门的时候把所有的稿子赶完了。
钱来看得两眼放光：“太漂亮了！果然是仙子吧！”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跟来的小伙计们都视若珍宝，生怕搞坏一点。
尹玖茉又跟钱来讨论了一些细节。
不过钱来总感觉后脊发凉，回头看到黎懋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上的毫毛都立起来了。
他三两句讲完，跟侯爷和夫人道了别撒腿就跑了。
走了老远打了个冷颤，忙不迭地跟着几个小伙计离开尹府。
“他就是那个钱来？”黎懋澜脸色阴冷。
就是那个你不想跟我说话的时候也要派人来讨的钱来？瞧着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