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抵达山口的一刹那,抬手猛然一挥!
一道凌厉无比的力量自掌心爆发而出,撞向横亘在前的透明屏障。
“啪——”
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那层坚不可摧的结界应声而裂,碎成无数光点,如星尘般消散在空中。
她一头闯进去,发现兽神正躺在地上,打呼噜打得震天响。
鼾声如雷,轰隆作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草药和尘土混合的气息,角落的火盆早已熄灭,只剩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兽神仰面躺着,肚皮一起一伏,嘴巴张得老大,口水都快流到耳朵边了,手里还攥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烤鸡腿,模样狼狈又滑稽。
楚婧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腿上:“喂!你还睡?”
她皱着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脚尖用力踢了踢他粗壮的小腿。
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疼得跳起来。
可兽神只是哼唧两声,翻了个身,背对她继续打呼。
兽神一哆嗦,睁开眼,吓了一跳:“哎哟!小婧?你回来了?!”
他猛地弹坐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手摸着后脑勺,一手还紧紧抓着那只鸡腿,一脸惊魂未定。
看清来人后,他立刻咧嘴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一团,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哎哟喂,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来讨债呢!”
“师傅,你当初跟他们换的东西呢?”
楚婧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却藏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直直刺进兽神眼底,仿佛要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伪装彻底撕开。
“早用了啊,”兽神嘿嘿笑,“全拿来给你续命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那点破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换你一条命。值了,真值了。”
楚婧一愣:“……所以,你那天过去,是故意的?”
她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了下去,眼神却剧烈晃动。
脑海中闪过那天的画面——兽神孤身赴约,走入那片漆黑的深渊,背影决绝而苍凉。
她当时还以为他是被逼无奈,如今才明白,那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牺牲。
兽神嘴角一扬,“不那样,你怎么能活过来?我知道你心里想啥,可往生镜早就给你答案了,你还纠结啥?”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突然变得沉稳而深邃,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懒散模样。
“生死有命,轮回有序。你命不该绝,我就算违天而行,也得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别问值不值,你活着,就是最大的值。”
“去吧,你那些人正满世界找你呢。玩够了,记得回来瞅我一眼。”
他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声音轻快起来,像赶苍蝇似的,“再不回去,那群人非得把我这破庙拆了不可。一个个哭天抢地的,烦都烦死了。”
楚婧盯着兽神看了好久,终于低下头,深深行了一礼:“师傅,谢谢您。”
她双膝微屈,躬身到底,额头几乎触到地面。
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瘦弱倔强的小女孩,跪在雪地里求他收留。
风从门缝吹进来,撩起她的发丝,也吹湿了她的眼角。
说完,她转身就走。
脚步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木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扬起一阵尘土。
阳光斜斜地洒进来,照亮她离去的背影,也照亮了屋内那个佝偻着腰、默默望着门口的老者。
她人刚消失在门外,魈就从阴影里走出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问:“师傅,真就让她走了?”
他一身黑袍,身形修长,面容冷峻如霜,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舍与担忧。
他站在门口,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道沉默的守望。
兽神斜了他一眼:“不放她走,留着当祖宗供着?你没看见那帮人天天在我这儿闹腾?快把我的屁股都戳穿了。”
他翻了个白眼,语气夸张地抱怨着,却又忍不住笑了,“再说,现在的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婧了。死劫已过,往后路,顺了。”
两人一同望向远方,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天边晚霞如血,染红了整片荒原。
风吹过草浪,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离别与重逢。
他们的身影并肩而立,一个沧桑,一个孤寂,却都在此刻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兽神忽然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变:“卧槽!我的时间回溯表呢?!”
他猛地拍大腿,整个人跳起来,脸色瞬间煞白,“糟了糟了!那可是宝贝!能重启三次时间!我留着保命用的!”
魈嘴角一抽:“估计……被婧顺走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了然,“她走得太利索了,连风都没惊动。你那点小动作,她看得比谁都明白。”
……
时间重启的瞬间,楚婧直接跳回了蛤蟆大战那场。
天地骤然倒转,光影如潮水般退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与惨叫。
她只觉身体一轻,下一刻,便已站在熟悉的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断刃横飞,残甲遍地。
她提前赶到,赶在冥洛和雀梦咽气前,把他们从死神手里拽了回来。
她如一道疾风冲入战团,手中长剑划出银光,精准斩断偷袭冥洛的毒藤。
她一把拽起奄奄一息的雀梦,将灵力注入其体内,稳住将散的魂魄。
鲜血飞溅,她却面不改色,眼中只有坚定。
两人的命,就这么改了。
原本注定陨落的身影重新挺立,呼吸恢复,气息回升。
命运的轨迹悄然偏移,因果的链条被强行扭转。
天地无言,却仿佛有某种规则在悄然震颤。
当她带着他们推开木屋门时,所有人都默契地闭了嘴,谁也没问。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熟悉的脸——有惊愕,有狂喜,有难以置信。
但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追问,仿佛早已心照不宣。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楚婧走到容恺面前,声音轻得像怕碎了:“谢谢你。”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澄澈而真挚,声音细若游丝,却饱含千言万语。
她记得他替她挡下的那一刀,记得他皮开肉绽时仍护在她身前的身影。
他是唯一一个真真正正挨了打、受了罪的。
蛇鳞一掉,修为倒退不说,连命都短了一大截。
当年那一战,他被敌人用锁链贯穿脊背,蛇族本源被强行剥离,三片护心鳞片碎裂,从此修为停滞不前,寿命也被生生削去百年。
他从未抱怨,也从未责怪她一句。
江季挠着后脑勺:“哎?你们在说啥?我咋一句都听不懂?”
他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小子。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神色复杂,唯有自己一头雾水。
楚婧忍笑,抬手就给他脑门一巴掌:“闭嘴吧你!”
那一巴掌不重,却打得干脆利落,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瞪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再唠,我把饭碗扣你头上!”
“只要能这样跟你一辈子,天天被你打也愿意!”
“你好肉麻啊!”
“肉麻也是你的最爱……”
……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