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婉棠确实没料到苏言辞会出现在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地方相当隐蔽。
自从决定支持晏王谋反之后,婉棠便命人准备了这个地方。
一直以来,只有他们信任的人,才能参加。
而所谓的信任,就是手里面有绝不能外传的把柄。
将他们这些人,牢牢绑定在一起。
祺齐连忙解释:“娘娘,苏大人早已是我们的人。”
“自从上一次苏大人带着顺公公回来,就找到了老臣。”
“老臣也知道,苏大人对娘娘也是真心的,他定会支持娘娘。”
对婉棠说这些的时候,祺齐格外紧张。
生怕婉棠发怒,补上一句:“况且,若不是娘娘,他的妹妹在宫里面早就出事了。”
“老臣觉得,苏大人是能够信任的。”
至于把柄……
苏言辞做事严谨,根本找不到漏洞。
这也是唯一会让婉棠发怒的地方。
没想到,婉棠没有半点质疑,只是眉宇之间,有着担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婉棠语气清冷,刻意透着疏离。
苏言辞凝视着婉棠,微微一笑,语气从容:“良禽择木而栖。”
“更何况,局面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方,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苏大人,皇上似乎对你很信任,你和我们不同。”婉棠声音冷冰冰的:“只要你想,我能给你的,皇上同样可以给你。”
除了祺齐之外,其余的大人神色紧张起来。
若是苏言辞有想法,将这儿的事情往楚云峥跟前一说,别说谋大事,他们怕是要被一锅端了。
不少人看向祺齐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埋怨。
“娘娘,你们完全可以信任我。”
“我本就无心为官,如果实在躲不掉,我愿意辅佐的,是一位明君,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庸君。”
此话说的大逆不道。
但同样,也是给众人的一颗定心丸。
苏言辞就是太干净了,才更不敢让人信任。
婉棠冷笑:“我应该相信你吗?”
“自然。”
苏言辞神色一肃,“我已查清许研川真正的死因。”
婉棠眼眸低垂,微微握紧拳头。
从弹幕里得知真相,她一直独自忍受这种痛苦,从未将真相告知旁人。
没想到苏言辞竟然查出来了。
“说!”婉棠声音低沉。
苏言辞击掌两下,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压了上来。
强行被人按在地上。
他那张脸,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这个人我认识,不就是欧阳青身边的人吗?”
“欧阳青是皇上的人,也是替皇上处置秘密事件的人。”
“既然他是欧阳青的人,看来知道不少。”
婉棠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只见此刻这人浑身伤痕,脖子上还有几处红点,双眼只剩下恐惧,显然已经过酷刑。
刚被丢在地上,立刻跪下。
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是欧阳大人命我假借皇后娘娘赐食之名,在饭食中下毒……”
“当时许将军大获全胜,生命显赫。却不肯听从皇上的命令,带领军队回归。”
“奈何里有充足,无法治罪。所以才会这样,让他在毫无防备之中悄然死去。”
“所谓的北境间谍,只是我们的人假扮的,用来顶罪罢了……”
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墨家满门忠烈,竟遭如此陷害!”
“许将军死得冤枉啊!”
“娘娘这些年受委屈了……”
“许将军可是难得人才,还这么年轻,竟然就被谋害了。”
在一片愤慨声中,婉棠却异常平静。
不是不难过,而是泪水早在无数个夜晚流干了。
如今要做的,不就是哭泣,而是报仇!
婉棠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墨家是忠良,但忠良不代表任人愚弄。”
她声音渐冷,“既然有人敢拿忠良的性命作筹码,就该想到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一步,本宫绝不会退!”
下面各位大人和掌柜更是齐声高呼:“我们定会追随皇后娘娘。”
婉棠点点头,示意大家平静下来。
祺齐急忙追问:“娘娘,刚才苏大人的问题,还是关键。”
“娘娘,您怕是要委屈一些。”
“墨家受此冤屈,唯有让墨家血脉继承帝位,方能平息我等心中怒火。”
婉棠本能抬头,看着苏言辞。
他站在那,如此平静。
本就是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卷入纷争之中,还能保持着一贯从容。
似乎这样的人,单单是站在那,也能让人安心。
“此事,本宫自有定夺。”婉棠轻声说。
祺齐仍旧担忧:“赏赐娘娘替皇上挡刀之后,伤及内体。我已遍寻名医,若是娘娘应允,请让他们入宫,为娘娘诊治。”
“以便娘娘早日有孕。”
婉棠眉头紧锁,面色苍白。
纵婉棠脸色有异,祺齐仍旧坚持将话说完:“娘娘,历代帝位之争,最忌讳的就是师出无名。”
“若您能诞下嫡子,届时立为太子,我等辅佐幼主便名正言顺。”
“即便皇上年幼,您垂帘听政,也是顺应礼法,无人能非议。”
婉棠自然明白这其中关窍。
有了皇子,就有了最正统的大义名分,一切行动都将事半功倍。
她的孩子,成为皇上,真的是她愿意的吗?
困死在宫中,成为太后,真的好吗?
把控朝政,垂帘听政,那样的人生,有盼头吗?
她心底便涌起难以言喻的滞涩。
婉棠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此事……不必再提。”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她微微颔首:“本宫有些乏了,先行回宫。”
众人只得躬身相送:“恭送娘娘。”
夜色里,一辆马车静静等候。
婉棠正要登车,却见驾车之人回过头来。
竟是苏言辞。
她不由一怔。
往常等在外面,护送她回宫的,可是小顺子。
“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偷懒,看本宫如何罚他。”婉棠心中慌乱,故意怒喝掩饰。
苏言辞声音温润:“这事怪不得,是我非要如此。”
“可他怎敢擅自做主。”婉棠声音逐渐低沉。
苏言辞笑笑,指了指旁边。
小顺子昏了过去。
“小顺子!”婉棠心中一慌,语气里满是焦急。
苏言辞说:“放心吧,只是他太固执,我不得不让他多睡会儿。”
“宫中夜禁,我的身份反倒便宜。”
苏言辞执起马鞭,“由臣护送,更不易惹人注目。”
他侧身让出车辕,伸手做搀扶状:“请娘娘上车。”
婉棠看着他悬在空中的手,终是将指尖轻搭上去。
在触及他掌心薄茧的刹那,夜风吹起婉棠的面纱。
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已熟透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