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场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李德发身边的花衬衫悄悄捅了捅他，压低声音道：“老李，这小子……不简单啊。”
李德发没吭声，只是死死盯着张耀，眼神里的惊疑越来越浓。
“闲话少说。”张耀收敛了笑意，神色一正，“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三件事。”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关于倒闭的谣言。青石村食品厂，不仅不会倒，反而会越做越大。我们刚刚拿到了亚运会首席食品供应商的资格。”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亚运会供应商？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国家级的脸面，能被选上，别说产品质量，就连厂长的祖宗十八代都得给你查个底儿掉！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再也压不住。
张耀没理会，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关于产能。我们的‘罐头城’二期和三期工程，已经全面开工。一个月后，产能翻三倍。”
他环视一圈，语气变得极具侵略性。
“到时候，在座各位的订单，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我只怕，各位老板的仓库不够大，放不下我的货！”
这话太狂了！
但配上“亚运会供应商”的名头，却没人觉得他是在吹牛。
“第三，”张耀竖起最后一根手指，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准了身后的幕布，“关于质量。”
啪嗒。
投影仪亮起，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投射在屏幕上。
“北京食品研究所出具的检测报告，国家级的。所有指标，全部优秀。”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有人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可以，把人带来，把证据拿来，我当场赔他一百万！要是没有……那就别怪我告他诽谤！”
啪嗒。
画面切换。
“亚运会组委会的推荐信。他们挑供应商，比在座各位挑女婿还严苛。”
啪嗒。
画面再次切换，一份贷款合同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省银行签订的专项贷款合同，两百万，专款专用，全部投入扩建生产线。谣言说我资金链断了？没错，是断了——”
他刻意拉长了音调，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说道：“断掉了小打小闹的念头！从今往后，我们只玩大的！”
话音落下，张耀放下遥控器，对身后的赵铁军使了个眼色。
赵铁军会意，立刻打开那个鼓囊囊的公文包，将一沓沓复印好的文件发到每个人手里。
冰冷的纸张，滚烫的红章，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台下众人的脸色，从怀疑，到震惊，再到狂热，最后齐刷刷地变成了一种懊悔。
他们差点就信了谣言，跟这么一个潜力无限的财神爷分道扬镳！
“所以，各位老板。”张耀重新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路，我已经给大家铺好了。是继续跟着我张耀吃肉，还是现在就出门，去找那些给你们喂馊消息的人喝汤，自己选。”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
“我给大家五分钟。五分钟后，还坐在这里的，默认续约，并且，下一季度的订单，在现有基础上，再加三成！”
会议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加三成！这小子是在抢钱啊！
可……没人敢动。
谁都看得出来，青石村食品厂这是要一飞冲天了，现在走，那就是傻子！
“我！”
半晌，坐在前排的永安超市陈老板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张厂长！不瞒您说，‘金麦郎’的人昨天才找过我，价格压得比你们低一成，我……我差点就动心了！”
他拿着手里的文件，像是拿着一块金砖。
“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便宜没好货，蝇头小利跟发家致富，我老陈还是分得清的！跟着您，我们图的是个长远！”
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
一声脆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哆嗦。
“别说加三成，我老陈第一个表态，我加五成！下一季度的订单，我现在就签！”
陈老板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指着那份文件，唾沫星子横飞。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老陈就成了猪油蒙心的傻子！金麦郎那帮孙子，拿着个便宜一成的破烂玩意儿就想把我忽悠过去？呸！那他娘的叫糖衣炮弹！”
“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跟着张厂长，那才叫发家致富！我这就回去把超市里所有金麦郎的货架都给清了，腾地方，全换咱们青石村的！”
这番话，既是表忠心，也是在骂自己，更是骂醒了在座的所有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张厂长，我们宏发商场也加五成！您放心，我们仓库大得很，不够我连夜再租！”
“我们加六成！张厂长，别的不管，以后有新产品，可得先紧着我们啊！”
“那些造谣的真不是个东西，张厂长，您要告他们，算我一份，我给您当证人！”
一时间，整个会议厅像是炸开的油锅，所有人都疯了。
之前还犹豫不决，想着怎么压价的经销商们，此刻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喊得慢了，就被张耀从合作名单里划掉。
什么谣言，什么资金链，在“亚运会”和“两百万贷款”这些硬邦邦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张耀从容地走下台，在鼎沸的人声中穿行。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走到每一个站起来表态的老板面前，伸出手，用力地握一下。
他的眼神平静，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眼前这狂热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这一仗，赢得酣畅淋漓。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张耀和王建国并肩走出酒店，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身上的烟酒气。
王建国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未消的兴奋。
“小张，你这一手釜底抽薪，再来一招当头棒喝，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他由衷地赞叹，“先用硬实力镇住场子，再用涨价把忠诚的筛选出来，最后还顺手画了个天大的饼。高，实在是高！”
张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王建国一根，自己也点上。
猩红的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