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宁疑惑问道：“怎么可能？女主怎么可能被赐给谢憬安做妾？”
莫非是因为她改变了男主的轨迹，所以才会导致女主这般的变化。
“宁宁，别咬。”谢憬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半蹲在她身前，伸手拉过她的手。
洛曦宁这才察觉到，自己居然一焦虑，又开始咬指甲。
她讪讪松口。
“憬安，爹，来来，你们都坐。”洛曦宁吸了口气，将慌乱一口咽下。
伸手招呼两人坐下，商量之后的应对措施。
洛庭鹤本是负手立在旁边，眉心皱出深深的“川”字。
他今日连朝服都未褪下，闻言立刻坐下：“圣旨已下，明日便行纳采，”他的声音沙哑，“太后亲点的贵妾，礼部拟的吉时，就是庚帖都连夜送往了祁国。”
可这一切都不对呀！
洛曦宁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她皱眉，死死思索，她记得很清楚，春闱之后，便是男女主感情升温之时。
她顿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是因为她设计让男主没了科考机会，所以剧情干脆拆了东墙补西墙，直接将女主塞给了反派，强行加剧反派与男女主之间的矛盾。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我让男主没了科考机会，让他当不了首辅......”洛曦宁站直身体，“可也不对呀！这男主？”
洛曦宁皱眉，死死思索。
“宁宁，你先别急。”谢憬安一只手轻轻覆在洛曦宁的手上。
“急有什么用？”
洛曦宁苦笑，来回踱步。
“你们想呀，之前我设计男主，让他不能科考，可结局依旧没有变化，他还是和女主在一起。所以，这女主也是，有女主光环在，就算眼下她只是妾室，可她迟早会和男主汇合。到时候，我们可就是挡在男女主面前的绊脚石，会被碾得渣都不剩。”
“宁宁，也没有那么严重。”洛庭鹤笑着，宽慰道。
洛曦宁叹息一声，“怎么还不严重呀！你们知道吗？我在宫里见到女主和端宁郡主对持的时候，我大概就清楚，她可能已经和男主偷摸在一起了，嗯，可也不对呀！”
谢憬安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重浓墨。
他伸手，把案上那只茶盏往她面前推了半寸，声音很轻：“先喝茶，润润喉咙。”
洛曦宁愣了愣，才发觉嗓子已干得冒烟。
她捧着茶盏，指尖沾到盏壁的热意，心下稍安。
洛庭鹤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要不，我明日便上折子，以之前的证据，恳请太后收回成命。纵使得罪了她们，也总好过......”
“爹，不可，”洛曦宁急声打断，摇头道，“大渊皇室正愁抓不到咱们洛家的把柄，您这不是把脖子往绳套里送吗？”
她放下杯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咱们先来捋一捋。”
她走回案前，铺开一张纸，蘸墨提笔。
“原书剧情：女主苏芷，被赐婚给了新科状元乔同甫，之后便是夫妻携手，一路做到了首辅夫人。”
“可眼下的变故，却是乔同甫被我设计，断了科考之路，如今女主却要被赐给谢憬安做妾，”她笔尖一顿，墨汁啪嗒滴在纸上，晕开一团乌云。
“妾室的身份，根本困不住女主，她背后有大渊皇室，更是天道的亲女儿。一旦她与乔同甫重逢，旧情复燃，我们，我们便是他们的踏脚石。”
届时，不光是他们的计划落空，他们可能连命都没有。
她咬着下唇，神情凝重。
却在这时，谢憬安忽然伸手，覆在她握笔的手背上。
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一路烫到心底。
“宁宁，你漏算了一点。”
他声音低沉，却十分温和，“苏芷想借着我来翻身，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让她翻。”
洛曦宁抬眼，撞进他的眸中。那里没有玩笑，只有噬人的寒光。
“你想......”她喉头滚动，“杀了她？”
“不，”谢憬安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让她自己爬进来，再亲手拔掉她的羽翼，不是更有趣？”
洛庭鹤皱眉：“憬安，你有把握吗？”
“伯父放心。”谢憬安微微颔首，姿态恭敬。
他话音未落，窗外忽然起风，吹得窗户“哗啦”一声半开，烛火被吹得摇晃不已，屋内立刻暗了一瞬。
洛曦宁猛地打了个寒战，仿佛听见冥冥中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咬了咬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儿。
“憬安，要不你先回祁国，先把苏芷迎进门。爹，您暗中去搜寻一些乔同甫的错处，找不到女主的，那就找男主的把柄，先砍一刀再说。”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之后我找机会，去会一会那位端宁郡主，她在御花园竟敢和苏芷叫板，想必很乐意去添一把火。”
烛火跳动，照亮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谢憬安忽地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宁宁，你终于肯露出爪子了。”
洛曦宁没好气地瞪他，“再不露，恐怕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这男女主的杀伤力可不低，可别让害了我们。”
她话音未落，忽闻耳边“咔嚓”一声脆响，她循声望去，谢憬安右手正搭在桌角处，那紫檀木竟被他生生掰下一角，碎屑簌簌落在地毯上。
“喂，你干嘛！”洛曦宁被吓了一跳，扑过去掰他的手，“你疯了？”
谢憬安任由她掰开自己的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神情认真道：“宁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不管是谁，女主也好，男主也好，哪怕是所谓的天神。谁也......不能。”
烛火在他眸里跳动，像两簇幽暗的火，却烫得她眼底发热。
洛曦宁忽然说不出话来。
洛庭鹤别过脸，轻咳一声，掩住眸底的尴尬。
良久，谢憬安松开洛曦宁的手，取下她手里的帕子随意缠了缠掌心的伤口，起身告辞。
“我改日再来看你。”他朝洛庭鹤拱手，一撩袍角，大步踏入夜色。
玄色背影很快被廊下灯笼吞没，转瞬间无影无踪。
屋里只剩父女二人。
洛曦宁低头，看向他方才掰裂的桌角，断口狰狞。
“爹……他这是怎么了？”她还有些发懵。
洛庭鹤长叹一声，抬手想揉女儿的发，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
“傻丫头，他那是……”
“怕失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