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那些早已跃跃欲试的豪奴恶仆们,一听到赵天豪“重重有赏”的命令,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然后。
一个个面露狞笑,摩拳擦掌地朝着叶修等人扑了过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全然没把眼前这几人放在眼里。
但……
不需要叶修再次开口,一直侍立在旁的瞎乍浦动了!
他虽双目失明,耳朵却异常灵敏,仅凭风声便精准地判断出每一个人的方位和动作。
只见。
他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竹制拐杖,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砰!”
一杖点出,精准无比地戳在最先冲来那名恶奴的胸口膻中穴上,那恶奴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双眼翻白,软软倒地。
“啪!”
反手一抽,拐杖如同毒蛇摆尾,狠狠抽在另一人腿弯处,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哎呦!”
“我的胳膊!”
“噗通!”
……
瞎乍浦身形在包间内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步伐诡异莫测,手中拐杖或点、或戳、或扫、或劈,每一次出手都必有一人应声倒下。
他一个瞎子,动作却行云流水,仿佛能“看”到所有人的攻击路线,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拳脚,同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豪奴恶仆,已然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抱着各自受伤的部位痛苦呻吟,再无一人能站立。
整个包间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地上那些打手压抑的痛哼声。
瞎乍浦拄着拐杖,稳稳地站在满地狼藉之中,歪着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赵天豪三人的方向,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俺一个瞎子,手脚没个轻重,把诸位带来的这些歪瓜裂枣不小心给打趴下了,很合理吧?”
赵天豪和他的两个同伴,此刻已经彻底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甚至还是个瞎子的老家伙,身手竟然如此恐怖!
自己带来的这些平日里在襄城横着走的打手,在他面前竟然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你……你……”
赵天豪指着瞎乍浦,手指颤抖,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之前的嚣张气焰早已被这骇人的一幕彻底浇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聒噪。”
叶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用餐布擦了擦嘴角,头也不抬地提醒道,“老瞎,地上清理干净了,那儿还站着三个吵人的苍蝇呢。”
瞎乍浦立刻会意,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容更浓了。
“好嘞少主,俺这就把苍蝇拍出去!”
话音未落。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到赵天豪三人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是知县!”
赵天豪吓得魂飞魄散,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另外两人更是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知县?俺打的就是知县的娃!”
瞎乍浦嘿嘿一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毫不费力地抓住了赵天豪和他那两个同伴的衣领。
然后。
在三人杀猪般的惊恐叫声中,臂膀猛地发力!
“走你!”
“嗖——”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道身影划过优美的抛物线,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精准无比地被从敞开的包间门口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走廊上,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瞎乍浦拍了拍手,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语气森然:“没听见俺家少主的话?爬出去!谁要是用走的,俺就打断他的腿!”
那些打手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以至于。
一个个不顾脸面,强忍着剧痛,如同丧家之犬般,争先恐后地朝着包间门口爬去。
生怕慢了一步,那根可怕的拐杖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片刻功夫,包间内除了叶修一行和满桌菜肴,便再无可憎之物。
瞎乍浦走到门口,一把将房门给关上了!
包间门外,走廊上。
那些原本在远处张望,被动静吸引过来的食客和酒楼伙计,此刻全都懵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在襄城作威作福的赵大公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像三袋垃圾一样被人从雅间里扔出来,摔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
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更是如同丧家之犬般爬了出来,个个带伤,哀嚎不止。
这……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襄城地界如此对待赵知县家的公子?!
赵天豪在两个同伴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脸上火辣辣的,不仅是摔的,更是羞愤交加!
他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反了!反了天了!!!”
赵天豪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人,状若疯魔,指着那扇紧闭的包间门,歇斯底里地怒吼。
“去!”
“把府衙的兵丁,还有我爹养在城外庄子的护院全都给本少叫来!”
“有多少叫多少!”
“老子今天非要拆了这破酒楼,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剁碎了喂狗不可!!!”
他堂堂知县公子爷,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像丢垃圾一样扔出来,这口气要是不出,他以后还怎么在襄城混?!
简直忍不了一点!
旁边一个机灵点的跟班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就往楼下冲,边跑边喊:“公子爷息怒!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喊人!”
酒楼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酒楼外便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只见。
黑压压一片人涌了过来,有穿着号衣的县衙兵丁,也有穿着各式短打、手持棍棒刀剑的豪奴护院。
粗粗看去,竟有数十人之多,瞬间将“望江阁”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砰!”
“哐当!”
打砸声立刻响起,一些摆在门口的酒坛,桌椅瞬间遭了殃,被这些人肆意破坏,吓得里面的客人惊叫四散。
酒楼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此刻连滚带爬地从后堂跑出来。
看到这阵仗,脸都吓白了,几乎是扑到赵天豪面前,带着哭腔连连作揖。
“赵公子!赵公子息怒啊!”
“小店……小店这是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您老人家?”
“您说出来,小人一定改,一定赔罪!”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店吧!”
赵天豪正在气头上,见老板挡路,更是烦躁,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老板圆滚滚的肚子上,将其踹倒在地。
“滚开!你没得罪本少,但你接待的客人,得罪了本少!”
“他们今天死定了,你这破店,也别想开了!”
老板被踹得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肚子瘫在地上,一脸绝望。
他接待的客人?
他今天接待的客人多了,是哪路神仙把这阎王给惹毛了啊?!
就在这时。
“吱呀——”
二楼那间“观澜轩”雅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叶修带着几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回房间。
赵天豪一抬头,正好与走在最前面的叶修目光对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天豪所有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指着叶修,怨毒的怒吼了起来。
“小子!还想跑?!”
“得罪了本少,你以为你能跑得出襄城吗?!”
“告诉你,今天你死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给本少上!男的打死!女的抓起来!!!”
叶修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和状若疯魔的赵天豪,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给了你们机会滚,偏偏要留下找死……”
“既然你们自己选的路,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随即对身旁的瞎乍浦吩咐道。
“老瞎。”
“谁的手敢先动,就杀了谁。”
“出了任何事,我负责。”
此话一出,楼道上下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轻描淡写却杀气凛然的话语震住了。
紧接着。
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瞎乍浦咧嘴一笑,应了声:“好嘞,少主!”
他手中那根竹制拐杖猛地一拧一抽,只听“锃”的一声轻鸣,拐杖外层应声脱落,竟从里面拔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细长如刺的窄刃长剑!
剑身映着楼内的灯火,流淌着冰冷的杀意。
“嘶——”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帮人……
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仅动辄就要杀人,而且这瞎子护卫的兵器竟如此诡异隐蔽!
这狠辣劲儿,简直比知县公子还要凶悍百倍!
赵天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拔剑和叶修的话惊得脸色一白,但旋即被更大的愤怒和羞耻淹没。
他就不信了!
在襄城这一亩三分地,真有人敢当众杀他县衙的人!
“虚张声势!”
“给老子上!”
“老子就不信他们真敢动手!”
赵天豪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恐惧,“他们敢动手,就是造反,给老子全部抓起来,死活不论!”
一个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现的县衙兵丁,一听命令,大吼一声,挥舞着腰刀就第一个冲上了楼梯,朝着瞎乍浦扑去!
“找死!”
瞎乍浦空洞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来人。
然后。
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手腕一抖,那柄细刃如同毒蛇出洞,带起一道冰冷的寒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自下而上斜掠而出!
“噗——!”
利刃割裂血肉骨骼的闷响清晰可闻。
那冲在最前面的兵丁动作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茫然。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颗大好头颅竟直接脱离了脖颈,带着一蓬温热的鲜血,高高飞起!
“咕噜噜……”
头颅滚落在楼梯上,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砰!”
无头的尸体在原地晃了晃,随即栽倒在楼梯台阶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木质阶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暴烈的一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真……
真他娘的杀人了?!
在这襄城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竟然真的敢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斩首?!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也冲击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瞎乍浦甩了甩细刃上的血珠,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他“望”着楼下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兵丁和护院,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老子曾经一口气杀了三十个人。”
“你们若有种,再来!”
“来一个,俺杀一个!”
“来一双,俺杀一双!”
“不怕死的,尽管上前试试俺这‘瞎眼剑’利不利!”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魄,配合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和滚落的头颅,形成的恐怖压迫感。
以至于。
让楼下那几十号人齐齐后退了一步,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再无一人敢轻易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