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是小时候算命先生说“命里缺财”，家里人赶紧给补上的名字，生怕孩子以后穷困潦倒。
还真是挺“特别”的！
土得有点可爱，又带着点滑稽的执念。
她正想着，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几句熟悉的旋律，像是从遥远的记忆里飘来——“周来财啊周来财，金银财宝滚滚来……”荒腔走板的童谣，小时候在乡下常听小孩边跳皮筋边唱，她差点笑出声。
就在这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脱口问了出来：“那个……周来财，是不是脖子上挂着一块玉？”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连忙抿住嘴，像是被自己的直觉吓到了。
赵小雨当场惊住，眼睛猛地睁大，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天哪蔓蔓，你咋知道？你没骗人吧？他真的天天戴着块玉牌！深绿色的，上面还雕着貔貅，一说话就晃来晃去，看得人眼晕！”
李丽娟也惊讶地凑过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疑惑：“小蔓，你见过这人？是不是以前来过你那儿？还是……你们认识？”
林蔓嘴角一抽，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就是……感觉吧。嗯，直觉，纯粹是直觉。可能是名字太有特点了，一听到就想到了玉佩什么的……”
她说得语无伦次，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可又没法解释——她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她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是一个荒诞的梦境片段，梦见一个胖子挂着玉牌，一边念叨“财神保佑”一边偷她的货？
“阿嚏！”
这边，周来财正站在自家店门口，和合伙人钱来靠在墙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忽然鼻子一痒，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扫过鼻孔，根本没来得及躲，猛地打了个喷嚏，头一扬，口水不受控制地喷了出去，不偏不倚，全喷在了钱来脸上。
“哎哟！你干什么！”
钱来猝不及防，抹了把脸，气得直跺脚，“周来财你能不能注意点！大男人打喷嚏也不知道捂嘴！恶心死了！”
周来财讪笑着掏出手帕递过去，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嘟囔：“不知道咋的，突然就痒……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咳，不好意思啊钱老板，没憋住。”
周来财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了擦鼻涕。
他动作不急不躁，像是在做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连眼角都没抽动一下。
那张圆润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歉意，反而隐隐透着一丝得意和戏谑，仿佛刚才那一声咳嗽和随之而来的鼻涕，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挑衅。
钱来满脸湿漉漉的，额头上、眉毛上、甚至鼻尖都溅上了几滴黏腻的液体。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里一股火“噌”地窜上来，可又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对方是周来财，城南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撕破脸对自己没好处。
他只得强忍着怒意，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默默擦拭脸上的污渍。
手指微微发抖，但他还是硬扯出一个笑容，挤出声音回应：“没事没事，估计是季节要变了，周老板多保重身体，注意保暖。”
周来财轻哼了一声，鼻腔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冷哼。
他眯起眼睛，斜睨了钱来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毫无脑子的傻子。
然后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说，你知道林蔓的原料供应商在哪儿，连她的进货路线也清楚？”
“对对对！”
钱来连忙点头，语气殷勤，生怕答慢了惹得对方不快，“我都打听好了，路线、时间、送货的车牌号、连哪个仓库接货我都摸清楚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咱们随时可以动手。”
周来财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宽大的皮椅里，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右手抬起，轻轻摩挲着胸前挂着的一块玉牌，玉面温润，被他指腹反复擦拭，泛出淡淡光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却透着阴狠：“她有的烦了。”
他跟钱来不一样。
他不会像钱来那样，一听说对手生意好就头脑发热，冲上去砸人家场子、断人家货路，结果不仅没伤到人，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他知道，钱来之前也动过林蔓原料的念头，还真的找人去搅过一次局。
结果呢？
非但没成，反而被林蔓反手举报，送货的司机被抓，中间人也被查了个底儿掉，连带着手下几个混混都进了局子，赔了钱又丢了脸！
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讨好、眼神却透着蠢笨的脸，周来财心里终于彻底明白了——难怪你干不过她。
蠢货！
直接断人货源，动作大、动静响，谁看不出是你干的？
不被人怀疑才怪！
真正的手段，是藏在暗处，一点一点地收网。
聪明的办法是慢慢搞，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在关键节点上做手脚——今天少送一点，明天延迟一小时，后天“刚好”仓库缺货。
等林蔓反应过来时，厂里早就断了原料，订单积压，客户投诉，信誉崩塌，产品出不来，她只能低头认输，别无选择！
……
到了补货的日子，林蔓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站在作坊门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朝路口方向望着。
清晨的阳光斜斜洒在水泥地上，照出她清瘦的身影。
风有点凉，吹得她发丝轻轻晃动。
她不急不躁，只是静静地等，像一棵扎根在原地的树。
“咦？奇怪，怎么回事？”
她忽然轻声嘀咕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
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快二十分钟，眼看早就过了和周瑾言约定的时间。
她回头看了看作坊墙上挂的老旧挂钟，那根时针稳稳地指在九点二十分的位置，分毫不差。
没错，真的迟了。
这不对劲啊！
周瑾言平时从不迟到，哪怕下大雨，也总能提前十分钟把车停在门口。
今天这还是头一回。
林蔓心里有些发紧，一股说不清的不安在胸口蔓延。
她知道原料不能断，尤其是这批新订单所需的布料，关系到下周就要出货的春装系列。
如果今天没货，生产线就得停工，违约金、客户索赔、信誉损失……
一连串的麻烦都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