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站在书房的窗前，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墨迹未干，标题赫赫写着：《战时科技白皮书（初稿）》。
他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思绪却飘得很远。
从最初那个在网吧打游戏、靠外卖度日的程序员，到如今坐拥千亿资产的科技巨头，再到人类文明未来的幕后布局者——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着下班后喝两杯、周末和李伟打几把dotA的年轻人了。
他低头翻了几页，目光落在“能量共振场”那一章。这是他在未来战场上亲身体验过的技术，曾用于干扰奴族舰队的能量链路。可现在写下来，却只能以“理论推演”来标注。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说。”他轻声自语。
“但不说出来，就没人能继续走下去。”
他坐回桌前，打开电脑，调出女娲的界面。
【是否需要我协助你进行记忆还原？】
【当前状态：可用】
“帮我提取那段关于‘震荡弹’的数据片段。”他说，“还有基地能源系统的重构模型。”
【正在检索……请稍候】
屏幕闪烁几下，一段段数据开始浮现。他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凌霜站在指挥台前的身影，杨振远将军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还有那片被毁灭又被重建的土地。
“我们得留下点什么。”他说，“不只是技术，还有经验。”
女娲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重量。
【明白。开始整理。】
选址的过程并不顺利。
地方政府的态度模棱两可，赵敏几次建议换个地方，甚至考虑在东南亚设校区。程楠却坚持要选在西北那片荒凉的丘陵地带。
“那里安静。”他说，“适合做研究。”
“也适合被遗忘。”赵敏冷笑。
但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地方。那片土地曾经是国家早期核试验基地的一部分，地下埋藏着大量未公开的实验设施与能源管道。更重要的是——它远离人群，远离资本与政治的喧嚣。
周卫国亲自去谈了两次，最终拿到了国安部的背书文件。工程队进场那天，他站在山坡上，看着第一根钢桩打入地面。
“你知道吗？”他对身旁的陈星说，“这里可能藏着比我们想象中更久远的秘密。”
陈星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程楠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总是会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等着我们发现。”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地底三百米深处，某种微弱的电磁信号正缓缓脉动，频率与程楠穿越时感知到的震颤极为相似。
奠基仪式当天，来了不少人。
媒体架起了长枪短炮，政府代表、投资人、科技界人士都到场了。但真正让程楠在意的，是坐在前排的那个身影。
李伟穿着一件旧夹克，头发有些乱，脸上却挂着笑。
“你真要把自己搭进去啊？”他低声问。
“我只是想给后来人留条路。”程楠回答。
演讲环节开始前，程楠特意走到李伟身边，请他作为“市民代表”发言。
“我一个普通上班族，说什么？”李伟摇头。
“说说你为什么支持我。”程楠看着他，“说说你觉得科技应该是什么样子。”
李伟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上了讲台。
“我没读过多少书。”他说，“也不懂什么高深的科技。但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带我去看过一次流星雨。那时候他跟我说，宇宙很大，人类很小，但我们不能因为小就不抬头看。”
他顿了顿，看向台下的孩子们。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儿子也能看到那样的夜晚，而不是生活在恐惧和黑暗里。”
掌声响起。
程楠走上讲台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晨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出一道深深的疲惫，也映出一丝坚定。
“今天，我们种下一颗种子。”他说，“它不会马上发芽，也不会立刻开花结果。但它会生长，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手中传递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望向远方。
“科技从来不是冰冷的代码和机器，它是文明的记忆，是我们面对未知时最有力的语言。”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建这所学校？”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手中的名单。
“这份名单上，有几十个名字。他们有的是我的战友，有的是我认识的人，有的甚至只是我在战场上见过一面的普通人。”
“他们用生命告诉我一件事——如果我们不传承，就会被遗忘。”
“所以，我们要教下一代怎么造桥、修路、发电，也要教他们怎么思考、质疑、创新。”
“最重要的是——教他们记住，我们是谁，我们要去哪里。”
掌声雷动。
就在他准备结束时，突然想起一件事，补充道：
“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人。”
他翻开演讲稿的最后一页，念出了那个名字：
“凌霜。”
全场静了一下。
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只有程楠心里清楚，这个声音，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响了很久很久。
夜色降临时，程楠独自一人走在学院工地边缘的小路上。
风很大，吹得他外套猎猎作响。
他摸出手机，打开女娲的终端界面。
【哨兵AI“归零者”已部署完毕】
【监测系统启动，数据同步中】
他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能量波谱，那条曲线依旧起伏不定，像是某种心跳。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我在。】
【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点点头，收起手机，转身朝宿舍区走去。
身后，远处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星星落到了地上。
而在更深的地底，那股微弱的信号仍在持续震动，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程楠没有回头。
他知道，有些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他要做的，是让这场战争，不再只属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