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野的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腹部的伤口如滚烫的烙铁灼烧着神经，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老李的喘息声在耳畔愈发沉重，他染血的手掌死死撑着白野的腰，两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一片白桦林。身后追兵的马蹄声渐渐模糊，却仍像毒蛇吐信般缠绕在心头。
“老燕……往这边……”老李突然踉跄着栽向一棵白桦树，树干上赫然刻着三道交叉的刀痕——这是他们与阿文约定的紧急集合标记。白野刚要开口，喉咙却涌上一股铁锈味，他扶着树干剧烈咳嗽，暗红血沫溅在洁白的树皮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就在这时，林间的雾霭突然诡异地翻涌起来。白野警觉地摸向腰间早已打空的枪套，却见雾中缓缓走出一道挺拔身影。那人穿着与燕双鹰相似的黑色皮衣，腰间别着两把转轮手枪，月光穿透薄雾洒在他脸上，白野瞳孔骤缩——那是步鹰，那个在燕双鹰记忆里早已葬身火海的师父！
“步……步鹰大哥？”老李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白野的胳膊，“你不是死了吗？”
步鹰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摘下皮手套，掌心的鹰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燕双鹰，别来无恙。”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还是说，该叫你白野？”
白野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个来自现代的名字如重锤般砸在心头，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牵动腹部伤口，疼得眼前金星直冒。步鹰缓步上前，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他伸手欲扶白野，却被白野猛地挥开。
“你怎么会知道？”白野咬牙切齿，后背紧紧抵着树干，“你究竟是谁？”
步鹰并未生气，反而悠然地倚着另一棵树，掏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火光映照下，他眼尾的刀疤狰狞可怖，“在那口古井的深处，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本就模糊。”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成诡异的漩涡，“我看着你从井底坠落，看着燕双鹰的意识与你融合——或者说，本该融合。”
老李突然举起匕首，却因失血过多而手臂发颤：“你在胡说什么！步鹰大哥明明……”
“明明死在日本人的炸药下？”步鹰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那场爆炸不过是我设下的局。真正的步鹰的确死了，但活下来的我，却在井底窥见了更可怕的真相。”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刺入白野眼底，“你以为穿越只是偶然？黑影背后的势力，早就盯上了古井的力量。”
白野感觉头痛欲裂，燕双鹰的记忆与步鹰的话语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他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守井人”，想起井底那道神秘的蓝光——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某个惊天阴谋的开端？
“黑影要的不是军火。”步鹰掐灭香烟，靴底将烟头碾成粉末，“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利用古井打开时空通道，让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降临。而你，白野，既是意外闯入的变数，也是破局的关键。”
林间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将三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白野注意到步鹰身后的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几个黑影轮廓——正是黑影的骑兵队！他刚要提醒，布鹰却先一步转身，双枪同时拔出手套。
“带着老李去寒潭谷。”步鹰头也不回地说道，枪声已经在林间炸响，“那里有另一口古井，或许能送你回家。但记住，回去之后，要替我……”他的声音突然被密集的枪声淹没，白野看见步鹰后背绽开朵朵血花，却仍以一敌众，枪法狠辣如当年。
“步鹰大哥！”老李嘶吼着要冲上去，却被白野死死拽住。腹部的剧痛与内心的震撼交织，白野咬着牙将老李往后拖：“他让我们走！快走！”
当两人跌跌撞撞地逃离白桦林时，身后传来最后一声枪响。白野回头望去，只见步鹰单膝跪在血泊中，却仍保持着持枪的姿势，宛如一尊不朽的雕像。而在他身后，黑影骑着黑马缓缓走出雾气，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着白野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