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扭曲的攻略者
宫门上的尸体在烈日下已经悬挂了两天。
纪咏年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窗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那个宫女——颈间挂着墨尘的护身符的宫女，如今成了他对国师无声的挑衅。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纪咏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宣。\"
殿门缓缓开启，墨尘一袭雪白道袍踏入，银发如瀑垂落腰间，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国师是来为你的小信徒求情的？\"纪咏年踱步到墨尘面前，伸手挑起他一缕银发，\"可惜……她已经死了。\"
墨尘微微抬眼，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似有暗流涌动：\"陛下误会了，臣并不认识她。\"
\"哦？\"纪咏年突然用力扯住那缕头发，迫使墨尘仰头，\"那这护身符上的符文怎么解释？这可是国师的手笔。\"
墨尘被迫仰头的姿态本该是屈辱的，可他眼中却闪过一丝纪咏年读不懂的情绪：\"天下道术同源，相似也不足为奇。\"
纪咏年松开手，冷笑一声：\"国师真是铁石心肠。\"他转身走向龙案，\"说吧，何事？\"
\"北境战事。\"墨尘的声音依然平静，\"臣夜观星象，算出三日后有大雪，敌军粮道将断。若此时派轻骑兵绕后突袭……\"
\"朕凭什么信你？\"纪咏年突然打断他，\"也许你是想害朕损兵折将？\"
墨尘终于有了表情——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纪咏年心头一颤：\"陛下多虑了。臣的一切……不都是陛下的么？\"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纪咏年猛地站起，几步跨到墨尘面前，几乎鼻尖相贴：\"那朕命令你，现在就在这里，证明你的忠诚。\"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墨尘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触感冰凉如玉，却让纪咏年浑身一僵。
\"陛下想要臣怎么证明？\"墨尘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纪咏年从未听过的危险意味，\"是这样么？\"
下一秒，纪咏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倒在龙案上，墨尘的身体压了上来，银发如帘幕般垂落，将他们与外界隔绝。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暗沉如夜，里面翻涌着纪咏年从未见过的疯狂。
\"你……！\"纪咏年刚要怒斥，唇却被堵住。墨尘的吻如同他的人一般冰冷，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纪咏年挣扎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知何时，墨尘的手指在他背上画下了无形的符咒。
\"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臣的真实面目么？\"墨尘稍稍退开，银发垂落在纪咏年颈间，激起一阵战栗，\"如您所愿。\"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纪咏年的喉结，留下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您十岁那年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臣开始，您就是我的了。\"那声音轻柔如情人低语，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每一步，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偶遇'……都是精心设计。\"
纪咏年瞳孔骤缩——十岁，正是先皇后开始虐待他的那一年。那个雨天，他在御花园角落里哭泣时，出现的白衣道人……
\"是你……\"纪咏年声音嘶哑，\"一直都是你……\"
墨尘轻笑一声，指尖顺着纪咏年的锁骨下滑，在他心口处停下：\"这里，早就刻着我的名字了，只是陛下不知道而已。\"他俯身，在纪咏年耳边轻声道，\"您杀人的样子很美，但您不知道，每次看着您折磨那些蝼蚁时，我有多想当场就把您按在龙椅上……\"
纪咏年呼吸急促，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让他浑身发抖：\"放开朕！朕要诛你九族！\"
\"嘘……\"墨尘的唇贴上他的耳垂，\"陛下，您真的以为……您能反抗我么？\"
随着这句话，纪咏年感到心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渴望墨尘的触碰。
\"感觉到了么？\"墨尘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这十年来，我每天给您喝的茶，点的香，甚至您寝宫里的熏香……都掺了我的血。\"他轻轻咬住纪咏年的耳垂，\"您早就离不开我了，我的……陛下。\"
纪咏年眼前发黑，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席卷全身。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怎么能……
\"疯子……\"他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墨尘终于松开对他的钳制，优雅地直起身，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如仙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幻觉：\"三日后的大雪，陛下最好不要错过战机。\"他微微躬身，\"臣告退。\"
纪咏年撑起身子，龙袍凌乱，唇上还残留着被啃咬的刺痛：\"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朕？\"
墨尘在殿门口回头，银发在阳光下如雪般耀眼：\"不是以为，陛下。\"他露出一个纪咏年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笑容，\"是已经。\"
殿门关上，纪咏年一拳砸在龙案上，指节渗出血丝。他应该立刻下令处死墨尘，应该诛他九族，应该……
可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种被完全看透、被彻底掌控的感觉，既令他恐惧，又莫名地……兴奋。
\"来人！\"他忽然高声道，\"传朕旨意，调五千轻骑，三日后按国师之计突袭敌军粮道！\"
殿外太监领命而去。纪咏年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唇和凌乱的衣袍，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那里有一个淡淡的金色符文正在缓缓消失。
他猛地砸碎了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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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纪咏年批阅奏折的手突然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黑色。自从白天那件事后，他就无法集中精神，墨尘的身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陛下，三更天了，该歇息了。\"老太监在门外轻声提醒。
\"滚。\"纪咏年头也不抬。
门外立刻没了声息。纪咏年扔下朱笔，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宫墙上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被人收殓了。他冷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陛下深夜不眠，是在等臣么？\"
声音从身后传来，纪咏年浑身一僵，却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墨尘的气息靠近，银发拂过他的颈侧，冰冷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
\"朕应该把你千刀万剐。\"纪咏年声音冰冷。
墨尘轻笑：\"陛下舍得么？\"他的手顺着纪咏年的手臂下滑，最后与他十指相扣，\"您看，您甚至没有甩开臣的手。\"
纪咏年这才惊觉自己真的没有反抗。他猛地转身，却撞进墨尘深邃的眼眸中——那里不再是平日的平静，而是翻滚着无尽的黑暗与占有欲。
\"你到底想要什么？\"纪咏年咬牙问道，\"权力？财富？还是……\"
\"您。\"墨尘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只要您。\"他抬手抚上纪咏年的脸，\"从看到您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您注定是我的。\"
纪咏年想嘲笑这荒谬的言论，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墨尘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那双眼睛里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
\"您恨先皇后，所以折磨她；您怀疑所有人，所以随意杀戮……\"墨尘的声音如同催眠，\"但您从未想过，为什么我能一直留在您身边？\"
纪咏年呼吸急促：\"因为……朕允许……\"
\"不。\"墨尘突然收紧手臂，将他拉近，\"因为我能承受您的一切。\"他的唇几乎贴上纪咏年的，\"您的暴虐，您的残忍，您扭曲的灵魂……我都爱。\"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纪咏年心脏。他从未想过会有人用\"爱\"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疯子……\"纪咏年声音颤抖，\"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墨尘终于吻上他，这个吻比白天更加深入，更加疯狂。纪咏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欲望、愤怒和孤独，全部在这个吻中爆发。
当墨尘终于退开时，纪咏年的唇已经红肿。墨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指尖在纪咏年唇上轻轻一点：\"从今往后，您杀人，我看着；您发怒，我承受；您需要鲜血来平息躁动……我就是您的刀。\"
他后退一步，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但记住，陛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您从头到脚，每一滴血，每一寸骨肉……都是我的。\"
纪咏年站在窗前，看着墨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唇还在刺痛，心口那个隐藏的符文隐隐发热。他应该感到愤怒，应该感到被冒犯，应该……
可为什么，心底深处，他竟期待着明天的早朝？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唇瓣，纪咏年露出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两个扭曲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