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声裹着寒意钻进窗缝。
陈砚站在店铺二楼的办公室内，望着窗外熙攘未尽的街道，眉头紧锁。
他刚刚接到张铁柱消息——李振东那边动作不小，直接联合商会成员断了“砚记”的供货链，甚至连县里的运输车队都接到了威胁：谁敢给“砚记”送货，就别想在县城做生意！
这招狠啊。
苏昭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张供货清单，脸色也不好看：“现在市面上能正常供货的只有零星几个小摊贩，而且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陈砚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沉稳如水。
他知道李振东不会善罢甘休。
自从“砚记”试吃节大获成功，又与供销社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这位县工商联副会长的脸色就没好过。
这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而是权力的较量。
“原料库存还能撑几天？”他问。
“最多五天。”苏昭答得干脆，“一旦断供，我们的产品线就得停摆，信誉也会受损。”
陈砚点点头，眼神一凝：“不能等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过夜色，落在远处集市的方向。
那里有老赵头、李会计、周大勇……还有无数被压榨的小商户。
“我们要找一条新路。”他说。
次日清晨，陈砚带着苏昭亲自拜访了县食品公司采购员周大勇。
周大勇是个直肠子，听说李振东要断“砚记”的活路，当场拍案而起：“那姓李的是不是疯了？生意做不成也得讲个理！”
“理？”陈砚笑了笑，“在这个时候，讲理不如讲实力。”
他开门见山：“周哥，我知道你们公司有自己的运输资源。我想借你的渠道，把咱们的合作深化一下。”
周大勇皱眉：“可我们是国企单位，和你这种个体户合作……”
“我可以提供稳定货源，也可以保证产品质量。”陈砚语气坚定，“更重要的是，我愿意让利。只要你肯帮我们协调运输，我们可以签正式合同。”
周大勇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这事得我上头点头。不过……我可以试试。”
三天后，运输车队终于恢复了部分运作。
虽然只是绕开了李振东的封锁线，但至少，“砚记”没有断供。
与此同时，陈砚也开始接触老赵头等个体摊贩。
他在集市上组织了一次小型会议，到场的都是些小本经营的摊主们。
他们大多受过李振东的压迫，早就对商会心生不满。
“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的货卖不出去？为什么我们总是被人压价？”陈砚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因为我们在各自为战，别人一个命令就能让我们关门。”
“我们要做的，不是对抗一个人，而是一种格局。”他说，“我要成立一个‘平价联盟’，整合我们的仓储、物流、销售资源，共享信息，统一议价。谁敢卡我们的脖子，我们就一起反制！”
会场一片沉默。
老赵头率先开口：“陈老板，你说的这些，听着是好事。可你能保证什么？”
陈砚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众人面前：“这是合作社出具的信用背书。只要你们加入联盟，我可以协助申请银行贷款，解决资金问题。”
这一下，全场骚动。
“贷款？”
“真的假的？”
“合作社可是上面批的正规单位，哪能随便开这个口？”
陈砚不急不缓：“因为我已经谈妥了。只要你们团结起来，我就有办法让大家活得更好。”
老赵头盯着那份文件看了许久，忽然站起来，大声道：“行！我老赵第一个加入！”
接着，陆续有人举手表态。
不到两天时间，第一批“平价联盟”成员名单出炉，包括二十多家摊贩和三家小作坊。
1979年3月28日，平价联盟正式挂牌成立。
成立仪式上，陈砚当众宣布口号：“团结抗压，共谋发展！”并公布了首批仓储基地选址方案和物流配送计划。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连报社记者都来了。
“砚记”这两个字，再次成为全县热议的话题。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利推进时，陈砚却注意到，在人群中，一双阴冷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那是李振东的亲信，也是商会的三把手。
夜幕降临，陈砚回到店铺，看着灯火通明的仓库，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苏昭轻声问。
陈砚淡淡一笑：“无非是舆论战罢了。”
“那你怎么打算？”她追问。
“让他们来吧。”他转身望向她，“明天，你可以准备一下——我们该主动出击了。”
苏昭怔了一下，随即点头。
她不知道陈砚具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