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逗乐了。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秦目，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为什么要收下你？”
秦目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难道自己主动投靠，他还不想要？
张平的话语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心窝。
“你看起来……好像很没用的样子。”
“我……”秦目瞬间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张脸憋得通红，急忙为自己辩解，那耿直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很有用！大哥你别看我昨天输了，在这永安县城里，能打得过我秦目的，就您一个！”
张平心中一动。
他要查翠花的下落，要在这乱世中立足，确实需要一些地头蛇来办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
这秦目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够直接，也够狠，调教一番，倒不失为一个趁手的工具。
能收服一个地头蛇当帮手，似乎……也不错。
他沉吟片刻，终于在秦目那充满期盼与忐忑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行，起来吧。”
他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一股魔力。
秦目闻言大喜过望，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张平没理会他的兴奋，只是朝前一摆手。
“那就别跪着了，跟着我，办正事。”
“正事？”
秦目先是一愣，随即胸脯拍得“砰砰”作响，脸上那点淤青似乎都成了功勋章，声音洪亮。
“大哥您说，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们绝不含糊！”
张平嘴角微扬，没再多言，只是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永安县最繁华的东街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景象颇为怪异。
张平在前，步履沉稳，一身青衫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狗蛋儿紧随其后，腰板挺得笔直。
而他们身后，则是一群鼻青脸肿、走路姿态五花八门，却又强打精神、试图摆出凶悍模样的“新晋小弟”。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对着这支奇怪的队伍指指点点，满眼都是好奇与畏惧。
不多时，满香楼那气派的门脸便出现在眼前。
与前两天被飘香阁压得黯淡无光的景象截然不同，此刻的满香楼可谓是人声鼎沸，热气蒸腾。
大堂内座无虚席，跑堂的伙计们脚下生风，吆喝声此起彼伏。
飘香阁一倒，这满香楼的生意，竟比之前还要红火三分。
一个眼尖的伙计瞧见了张平，连忙扯着嗓子朝里头喊：“掌柜的！张平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便从柜台后头急匆匆地奔了出来，正是那满香楼的二掌柜，马垒。
“哎哟！张平兄弟，您可算来了！”
马垒满脸堆着菊花般的笑容，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那态度，比对亲爹还亲。
可他的目光刚越过张平，落在其身后那群“凶神恶煞”身上时，尤其是看到为首的秦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嘶——”
马垒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也顾不上礼数，一把将张平拽到门边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急得直跺脚。
“我的张平兄弟，我的活祖宗！你怎么跟这尊瘟神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张平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一脸不爽、四处打量的秦目。
“马掌柜，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
马垒的声音都快哭了，“这秦目就是永安县城里的一霸！带着他那帮兄弟，吃霸王餐、收保护钱，那是家常便饭！”
“也就是我们满香楼招牌硬，他不敢太过放肆，可县城里多少小门小户的生意，被他们搅得鸡犬不宁！您这是怎么惹上他的？”
马垒是真的急了，在他看来，张平虽然有些手段，但终究是个读书人，怎么斗得过这种地痞无赖。
张平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忧色，反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马垒的肩膀，语出惊人。
“马掌柜，别紧张。我不是惹上他了，是给你送人手来了。”
“送……送人手？”
马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时没能转过弯。
张平下巴朝秦目那伙人一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看，让他们留在你这儿，给你看家护院，怎么样？”
马垒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窝蜜蜂，嗡嗡作响。
让秦目这伙地痞流氓来看家护院？这是请神还是引鬼？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商人精明的本性让他瞬间抓住了话里的关键。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秦目是块滚刀肉不假，但他手上的功夫也是实打实的，寻常三五个大汉根本近不了身。
宋家在飘香阁栽了那么大个跟头，背后肯定会有小动作，满香楼正缺些能镇得住场子的打手……
这似乎还真是个不错的买卖？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问：“张平兄弟，您是说真的？他们肯听话？”
“我的人，自然听我的话。”
张平的回应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得到肯定的答复，马垒的心顿时活泛起来。
他不再畏缩，而是挺直了腰杆，走到秦目等人面前，学着那些大户人家管事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打量起来。
秦目等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因为张不平在场，又不敢发作。
马垒清了清嗓子，将张平的“提议”一说。
话音未落，秦目第一个炸了。
“什么？当伙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满脸的不可思议与屈辱，“我秦目是跟着大哥你混的，不是来这儿端盘子擦桌子的！这活儿我不干！”
他身后的兄弟们也纷纷附和，他们是出来打打杀杀的，可不是伺候人的。
张平眉毛一挑，瞥了他一眼。
“谁让你端盘子了？”
他踱步上前，语气悠然，“这家满香楼，有我一份。你不是要跟着我么？那好，从今天起，你们就留在这里，替我看着我的产业。有人敢来闹事，你们就给我打出去。这不叫当伙计，这叫替大哥我看场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