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只是个开胃菜。
杨凡那张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他手里的扁担，砰砰砰地砸在那些地痞流氓的身上！
他下手那叫一个黑，那叫一个毒！
专挑手腕、脚踝、膝盖、肩胛骨这种脆弱的地方招呼！
这些地方，打断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那钻心的疼，能让人生不如死！
“咔嚓，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那帮孙子们再也压不住的凄厉惨叫，在这条街上此起彼伏！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棍们，转眼间就一个个瘫在地上，连嚎的力气都没了。
要不是嫌在京城里杀人，后续太麻烦，杨凡今天非把这帮杂碎挨个打包，一脚踹进地府！
“呼……”
一口浊气重重吐出，杨凡心里那股邪火总算泄了个干净。
他随手将已经断成两截的扁担扔在地上，对着身后的神箭营士兵，懒洋洋地一挥手。
“行了。”
他那语气，淡漠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把这堆人形垃圾，给我丢到墙角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是，将军！”
几个士兵轰然应诺，麻利儿地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帮地痞全都拖到了街角，还特意给他们堆成了一座惨不忍睹的人山。
做完这一切，杨凡才转过身。
当他面对着那一张张惊魂未定的百姓面孔时，脸上骇人的煞气，眨眼间就烟消云散。
他指了指还冒着热气的粥锅，声音洪亮：
“好了，没事了！”
“各位乡亲，都别愣着，继续排队！”
“继续，喝粥！”
神箭营的兵，那执行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杨凡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七手八脚，把被踹翻的桌子扶起来，把还能用的锅碗瓢盆重新摆好。
没一会儿，施粥的摊子又恢复了原样。
那帮被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的地痞，在地上哼唧了半天，总算缓过来一口气。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准备滚出这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噩梦之地。
临走时，被踹飞了半口牙、又被打断一条腿的壮汉头子，还不死心，猛地回头，死死地钉在杨凡身上。
“小……小子……”
他嘴巴漏风，含糊不清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给老子等着！”
“你死定了！”
“你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
对这种丧家之犬的无能狂怒，杨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冲着邓玉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继续给大伙儿盛粥。
他心里，压根就没把这几个杂碎的威胁当盘菜。
比起这种小喽啰，他更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是眼前这些望不到头的长队，就为了一碗稀粥活命的百姓。
是这个已经从根子上，一寸寸烂掉的京城！
他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却又在麻木中透着一丝微弱希冀的脸，心里忽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目标简单粗暴：
自保。
活下去！
也正是为了活下去，他才在玉门关，干净利落地宰了那个想弄死他的疤脸校尉。
从那一刻起，他才一步步，走上了这条浴血杀敌，建功立业的修罗之路。
可现在，他发现，一切都变了。
随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见识的事情越来越多。
他的目标，不知不觉间也悄然转变。
从最开始的我得活。
到后来，看着神箭营那帮愿意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他开始想带着大家一起，好好活。
再到后来，当他看到玉门关外，那些被胡人铁蹄肆意屠戮，尸横遍野的百姓；看到那些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惨状。
他心里，就多了一样东西。
他希望。
希望有一天，能用自己手里这张杀人的弓，去射出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他希望，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再也不用担心胡人的屠刀，也再也不用害怕官府的欺压！
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过上吃得饱饭，穿得暖衣的好日子！
当然。
他也希望，能早点找到那个狗屁的胡人大萨满。
不为别的，就为了治好苏清雪身上那要命的寒毒。
他答应过她，要让她活下去。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更需要强大的实力！
他知道，这条路又难又长。
但他不急。
因为这并不影响他在这条路上，顺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就像现在。
一碗粥，改变不了什么。
但至少能让眼前这个快要饿死的人，多活一天。
这就够了。
就在杨凡思绪万千之际。
周围，忽然响起了一片闷响！
他猛地回过神，才发现那些刚刚喝完粥，缓过一口气的百姓们，竟然齐刷刷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对着杨凡，对着那些还在忙碌的神箭营士兵，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磕着头！
他们嘴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质朴，最滚烫的感谢：
“谢谢将军，谢谢活菩萨！”
“恩人啊，给您磕头了！”
“老天开眼了啊！”
杨凡看着这一幕，心里猛地一酸，连忙冲上前，挨个去搀扶。
“快起来，老乡使不得，都快起来！”
他的声音，不再有半分煞气，柔和得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大家有难，我们当兵的，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都起来，别折我寿了！”
可他扶起一个，旁边又有两个跪了下去。
场面有些混乱，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暖。
不远处。
苏清雪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那儿，就那么看着在人群中，不断弯腰，不断搀扶百姓的那个身影。
她生在药王谷，那个地方看似与世隔绝，实则是人性的炼狱。
她见惯了，为了求药而三跪九叩，奴颜婢膝的王公贵族。
也见惯了，为了争夺一本医书而手足相残，反目成仇的同门师兄弟。
生老病死，阴谋诡计，她看得太多，太多了。
人心，在她眼里，大多是自私的，是冰冷的。
可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像杨凡这样的人。
他有雷霆手段，杀伐果断，面对敌人，是嗜血的修罗。
可他又有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面对弱者，是慈悲的圣人。
苏清雪看着他，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这个污浊不堪，黑白颠倒的世道里。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稀罕，也太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