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招工表,回村开了户籍转出的证明,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工作才算正式入职。
因为田大娘没有房子,托儿所还协调给分了间屋子。
好巧不巧的,就是田小芹当初的那间屋子。
开门的时候,街道办的同事还说:“这屋子太小了,人家拖家带口的住不下。
中间分出去过一段时间,是个单身的男同志,又跟院儿里的其他人家相处不来。
老是发生矛盾,闹到居委会好几回。
正好,人家厂里协调出来房子了,这间小屋子又空了下来。
你这申请一打上来,我就想起来这屋子了。
看你这年纪,火气应该也不大了,估计好相处点儿!”
田大娘笑笑:“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大杂院儿,总要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的!”
街道办的大姐以为自个儿劝的有人听,挺高兴的陪着数了房间里的东西。
田大娘也不生气,以后事儿上见吧,谁吃亏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院儿里的人有跟街道办的大姐打招呼的,田大娘也大大方方的跟人搭话。
一时间,院儿里都知道,那个小屋又有人住了。
没成想,田大娘一点儿往屋里进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买了个锁头,咔嚓一锁。
好几天没再露头。
这房子每月还从工资里扣了点儿钱,虽然不多,但是田小芹征求杨福平的意见,坚决的让田大娘把房子给留下!
小兰跟小英还小,既然答应了要过来带孩子,那就得说话算话。
老娘们儿也是一口唾沫一根儿钉。
两个小丫头周岁之前,田大娘还是没有搬家的打算。
不过自家老娘在城里分了房子,大儿子跟二儿子倒是激动的来转了一圈儿。
一看到当时发嫁妹子的熟悉房间,还有种故地重游的熟悉感。
留了两天,帮着给房间修整修整,又上房检查下瓦片儿。
把这个两进大院儿的住户都给挨个拜访了一遍儿。
空着手提前给大家伙儿做了个预警。
什么“大姐,我娘性子要强,在乡下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儿子长大,挺不容易。您这么年轻,家里大哥还活的好好的,指定性子不错。”
“大爷,我娘要真说什么不好听的了,您这个年纪千万别上火儿,上火儿也不管用,还白上火儿!”
“大娘,大家邻里邻居的,都讲究和气生财,看您家桌子上这半拉窝头,以后还得注意和气啊!”
······
不管是摄于两个大老爷们儿的上门拜访,还是田大娘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儿。
一时间,大院儿里对田大娘是敬而远之。
一米六五还差点儿的小魏同志,满脸忧伤的站在自家卧室的窗户后面。
看着自己曾经一往情深的姑娘,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
现如今又变成了位大娘的住所,这两天又有两个大汉进进出出,于是迟迟的目光不愿意转移。
好像多看一会儿,心中的那个破的能过车的大洞就能愈合不少。
直到自个儿新婚不久的媳妇把孩子的尿布给扔到他头上:“你耳朵聋啦,让你去洗尿布洗尿布,非得呼脸上才能听见。”
小魏同志抓起头上的尿布,攥的紧紧的,嘴里还没冒出个合适的词儿。
就听见自个儿买一送一的媳妇儿提高了嗓门:“你抓着尿布那么使劲儿干啥,尿挤出来了你拖地啊!啊?你娘呢,赶紧让她做饭去!
不知道我还有孩子要喂啊!”
魏大娘一溜小跑的过来伺候儿媳妇:“我来我来,他知道什么,你也别上火,刚生完孩子仨月,身子骨还没养好呢。
咱不能生气啊,赶紧躺好!
饭快好了,我洗完尿布就给你端过来!”
说着拽了拽小魏同志,娘俩赶紧从里屋出来。
至于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说怎么愿意找我这样儿揣着孩子的烂货,感情是个软蛋。
妈的,个头矮就算了。
那玩意儿绑着筷子都捅不进去······”
这话仿佛听了千百遍一般,犹如清风拂面,小魏同志波澜不惊。
只魏大娘还没习惯,条件反射的哄着儿子:“儿啊,要不咱再开点儿药?我觉着吧,可能是你这身子骨还没长成!”
小魏同志瞅了眼今天正在满院儿窜了田家哥俩:“娘,我心里堵得慌,我出门溜达溜达!”
魏大娘娴熟的从兜里掏出点儿钱:“那你出去吧,回来的时候给你媳妇捎点儿东西,省的她不高兴。”
小魏同志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往门外走。
正好田世安跟田世全两兄弟,自觉已经把家里“与人为善”的名声给传播的很是清楚。
也锁上门准备跟田大娘打声招呼准备回家。
于是田家两兄弟,就看见个瘦的全身有棱有角的小个子男同志,出大门的时候,半点儿避让没有的挤了出去。
田家老大看看自个儿砂锅大的拳头,没忍心以力服人。
田家老二看看那人腰间绳都捆不住,迎风鼓荡的小薄袄,跟大哥说:“离他远点儿,我怕他碰瓷儿!”
去托儿所跟田大娘告辞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其他人都好说,就那个好像脑子有病的寡妇独子家。
咱得离得远点儿!”
田大娘又不是个内向人,早就跟居委会的几名大姐混熟啦。
小魏同志也是名声在外,虽说有愿意娶寡妇带孩子的。
可取个挺着肚子让人当破鞋的玩意儿,小魏家在附近街道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娶就娶了,还能让人骑到头上,也是没谁了。
大家明着嘀咕,应该是有了不得的把柄被人攥在手里了。
谁也没想到,是攥不到手里的把柄。
田大娘没跟俩儿子多说话,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小田老师喊道:“周大姐,来搭把手!”
于是不耐烦的挥手告别了俩儿子。
田老大看着弟弟:“周大姐?”
田家老二迟疑道:“咱娘好像就是姓周!咱娘叫什么来着?”
兄弟俩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只觉得城里人的称呼,跟乡下人不太一样,这感觉好像还挺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