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雪狼卫迅速掏出竹哨,三长两短的尖锐哨音刺破晨雾。几乎同时,另一名雪狼卫抬手向天射出一支响箭,箭矢在空中炸开一团赤色烟花。
老邱在巷中狂奔,灰色衣袂被风扯得猎猎作响。瞥见空中还未散尽的赤色烟痕,心头一沉。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猛地拐进一条死胡同,眼看就要被瓮中捉鳖。
“头儿!这边!”巷口传来雪狼卫的呼喝。
老邱额角渗出冷汗,目光扫过胡同尽头的矮墙。墙头布满碎瓷片,墙根堆着几个破旧的泔水桶,散发着馊臭。
他咬咬牙,猛地掀开一个半满的泔水桶盖。
“搜!挨家挨户查!”逍遥的声音已在巷口。
老邱屏住呼吸,整个人缩进酸臭刺鼻的泔水里。馊饭残羹黏在脸上,他听见靴底踏过地面的声响,雪狼卫的刀鞘敲击着墙面。
“头儿,死胡同!人不见了!”
逍遥的脚步声在桶边停顿:“泔水桶查过了吗?”
老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忽然桶盖被刀鞘挑起一道缝隙,昏光漏进。他死死咬住嘴唇,任由馊水灌进口鼻。
“呕——太臭了!”一名雪狼卫的干呕声响起,“这桶馊了半个月了吧?”
逍遥冷声道:“掀开查!”
就在此时,巷外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头儿,城门有粪车要出城!”
逍遥立即转身:“留两人继续搜,其余人跟我去城门!”
脚步声渐远。
老邱在泔水里又憋了半炷香的时间,直到确认巷内无人,才挣扎着爬出。他浑身恶臭,脸上沾满残羹菜叶,却顾不得擦拭,踉跄着翻过矮墙。
城门处,三辆粪车正被守军拦下。粪工老孙头赔着笑:“军爷,这都是昨夜城内茅厕收的夜香,要赶早运出城肥田呢!”
逍遥锐利的目光扫过粪车:“掀开检查!”
军士用长矛挑开桶盖,臭味扑面而来。第一辆车载着夜香,第二辆车是馊水泔脚。查到第三辆车时,一名粪工突然大喊:“军爷小心!”
粪桶应声而倒,黄白污物顿时泼满粪工满身。人群顿时大乱,另外一名粪工趁机推车冲卡。逍遥闪身避过污物,再抬眼时,粪车已冲出城门。
“追!”逍遥怒喝。却被泼满污物的粪工挡住去路。
城外三里,粪车拐进树林。
老邱从粪桶底部夹层爬出,身上还粘着些许废水。
那粪工递来一个水囊:“邱先生,快洗洗。”
老邱掬水猛搓脸颊,直到皮肤发红才停手:“快回小院!他们不出半日就会搜到西郊!”
半个时辰后,西郊那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
那矮壮的刀疤汉子见老邱狼狈归来,惊道:“怎么弄成这样?药呢?”
“没买到,差点还暴露了!”老邱喘着粗气回答道。抓起井边水桶从头浇下:“逍遥带着雪狼卫在风川城挨个儿排查药铺!今日我差点就栽在保和堂了!”他扯下湿衣,“快进屋收拾东西!这里不能待了!”
“*它大爷的……” 刀疤汉子骂了句脏话:“定是前日买药时被人盯上了!”
老邱快步进屋换了身干爽衣服,开始收拾药箱。
另一个精壮汉子瞥了眼床上依旧昏迷的厉天行,“他怎么办?刚服了药,这半死不活的,怕是经不起颠簸!”
老邱收好药箱,转身走向灶屋,一脚踹开灶房门:“顾不得这么多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咱们要是再继续留在这儿就是等死!”他忽然瞥了眼灶台,眼中闪过狠光,“把血竭药渣撒在灶膛,九叶莲的包装纸扔到后山岔路!”
刀疤汉子不解:“这是做甚?”
“祸水东引!”老邱冷笑,“东边十里外有座城隍庙,咱把线索往那儿引!”
几人匆忙收拾时,精壮汉子突然按住药箱:“等等……逍遥既然能查到药材,定会顺藤摸瓜。我们且兵分两路,你二人抬着厉天行走南边小路,我独自往东边城隍庙!”
“不行,这太危险了!”老邱立刻反对。
“没有办法!”精壮汉子摇了摇头,“只有我去引开追兵,你们和厉天行才能有一线生机。记住,若三日内在老地方等不到我,便即刻南下云州与殿下汇合!”
二人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点头同意。
一切收拾稳妥,老邱和刀疤汉子抬着厉天行的担架快步隐入南边小路。
精壮汉子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转身将九叶莲包装纸仔细撒东北边小路,又故意在岔路口留下半截染血的布条。这才转身往东边而去。
不多时,逍遥带着二十余名雪狼卫追出风川城外三里,在树林边发现了被老邱遗弃的粪车。车厢夹层还残留着污渍,几根灰色布丝挂在木板缝隙间。
一名雪狼卫走上前,用剑鞘拨开道旁半人高的野草,锐利的目光扫过泥地上凌乱却清晰的脚印。
“头儿,西边小道上有新鲜脚印。”
逍遥凝视着地上杂乱的痕迹,微微皱眉:“李鹏,持我令牌速回风川城,令护城军统领雷杨带人搜查城外所有村落。”他解下腰间玄铁令递出,“告诉他,重点排查城外三十里内所有农舍。”
“是!” 李鹏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其它人,跟我走。”逍遥果断下令,带着余下的雪狼卫踏上西边小道。
日头渐高,风川城护城军统领雷杨亲自带着五百军士在城外展开地毯式搜查。
半个时辰后,逍遥等人已经来到了老邱之前的那户偏僻的农家小院。
院门虚掩,井台边扔着一件湿漉漉的灰布长衫。
“头儿,你快看,是药铺逃走那人的衣服!”一名雪狼卫用剑尖挑起衣衫。
“嗯,”逍遥点了点头, “进屋,仔细搜。”
逍遥快步走进屋内,只见床榻凌乱,药渣洒了一地。他拈起灶膛里未燃尽的血竭药渣:“人刚逃走不久。”转身对众人下令,“一队往北边搜,二队往西边搜,三队搜东边,四队随我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