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声音，很轻。
可却像是一道惊雷，在赵苍玄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赵苍玄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黑不溜秋的铁榔头，又看了看秦枫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妹夫，你，你没跟哥哥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秦枫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个“铁榔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院子外，一片早就被清理出来的，空旷的靶场上。
靶场的尽头，大概一百步开外的地方，立着几个用木头和稻草扎成的，穿着破烂盔甲的假人。
“看好了。”
秦枫对着赵苍玄，说了一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赵苍玄心惊肉跳的动作。
他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亮了之后，直接就点燃了那“铁榔头”顶上的引线。
“嗤啦。”
那根引线，瞬间就被点燃，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星，和一股青色的烟雾，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妹夫，你，你干什么，快，快扔了。”
赵苍玄吓得是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他觉得秦枫一定是疯了。
秦枫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冷静地计算着引线燃烧的速度。
三，二，一。
当引线即将燃烧到尽头的那一刹那。
他猛地一挥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那个，已经变得滚烫的“铁榔头”，朝着远处的靶子，狠狠地投了过去。
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那几个假人的中间。
然后。
就在赵苍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声石破天惊的，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炸开。
“轰。”
整个大地，都仿佛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火焰和黑烟的冲击波，以那个落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席卷开来。
那几个穿着盔甲的假人，甚至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就被那股狂暴的力量，给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泥土，草屑，木头渣子，还有那些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铁甲残片，像是下雨一样，从天上，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赵苍玄整个人，都已经被吓傻了。
他呆呆地，瘫坐在地上，两只耳朵里，全都是“嗡嗡”的耳鸣声。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过了许久。
当那漫天的烟尘，渐渐散去。
当那片靶场，重新恢复了平静。
赵苍玄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个，已经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大坑的方向。
又指了指，那个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只是扔了一块石头的秦枫。
他用一种，如同梦呓般的，带着无尽颤音的语气，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妹夫，你，你这是要造天雷吗？”
秦枫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是看一个傻子。
他走过去，一脚踹在了赵苍玄的屁股上。
“瞧你那点出息。”
“天雷？”
“老赵，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赵苍玄被他踹得一个趔趄，却丝毫没有生气。
他只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枫。
“妹夫，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在发颤。
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和那如同地狱降临一般的场景，已经彻底颠覆了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一个大一点的炮仗而已。”
秦枫说得是云淡风轻。
他拍了拍手，走到了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旁边，蹲下身子，从里面捡起了一块，被炸得扭曲变形，还带着滚烫温度的铁片。
“这玩意儿，我管它叫手榴弹。”
“手……手榴弹？”
赵苍玄艰难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对。”
秦枫站起身，将手里的铁片，扔在了赵苍玄的脚下。
“它的原理很简单。”
“就是把我们院子里研磨出来的那些黑火药，塞进这个铁疙瘩里。”
“然后，点燃引线，扔出去。”
“火药在密闭的铁壳里，瞬间爆炸，产生巨大的威力。”
“这些铁壳的碎片，就会像天女散花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秦枫指着远处的靶场，那一片狼藉的景象，淡淡地说道。
“一百步的距离之内，管他什么人马，管他身上穿着多厚的盔甲。”
“只要被这玩意儿炸一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苍玄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低着头，看着脚下那块，边缘锋利如刀的铁片，又想起了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他的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成千上万的北蛮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们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阵前的时候。
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小铁疙瘩，从天而降。
然后。
轰，轰，轰。
天崩地裂。
血肉横飞。
那些不可一世的蛮子，那些快如闪电的战马，都在那一声声的巨响中，被炸成了漫天的血雨和碎肉。
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壮观而又恐怖的景象。
赵苍玄的呼吸，瞬间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那双因为宿醉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点燃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一把抓住了秦枫的胳膊，那力道之大，捏得秦枫都感觉有些生疼。
“妹夫，这，这东西，我们能造多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狂热的，急切的渴望。
“这玩意儿，就是咱们对付北蛮铁骑的神器啊。”
“有了它，别说是守住青山县了，就算是打到草原上去，把那蛮子的王庭，给踏平了，都不是没有可能啊。”
他像是看到了一条，通往封侯拜相，青史留名的康庄大道。
“你想得美。”
秦枫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以为这东西，是地里的大白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